我放心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他人呢?還有,現在濠州城是什麼情況?”
她秀眉微顰,目有焦慮地答道:“濠州城如今危機重重,據探子回報,前日脫脫向孫德崖下了招降書,要他於三日內交出彭大趙均用棄城投降,否則脫脫就會發兵來犯。這幾天,重八哥一直在打探元軍的虛實,畢竟,我們除了濠州,無路可退。”
元軍會趁火打劫,這是意料中的事,隻不過,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我疑惑道:“我在這裏躺了幾天了?”
她答道:“總有三四日了吧。”
我點點頭,又問道:“既然元兵意在濠州城,我們已經從城中撤離,為何不另取城池作為新的根據地呢?”
她麵有憂容,正欲開口,卻見一人掀簾進來,接口道:“這正是我去外地打探的原因,脫脫派中書右丞賈魯從徐州北上,逼近濠州,附近幾個鄉鎮皆被元兵控製。如今濠州城四麵楚歌,危機四伏,隻怕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奪路而出。”
來人正是朱元璋,隻見他風塵仆仆,麵有倦容,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顯然是剛剛趕路歸來。
馬惠英站起來,熟稔地褪下他肩上的披風掛在一旁,擔憂道:“你回稟過義父了嗎,他怎麼說?”
朱元璋抓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幾口,皺眉道:“我已經見過郭公,他還沒有開口,但我猜想他的意思是回城。濠州城那邊,趙均用曾修書一封,請郭公回城共謀大計。”
我捂著胸口,掙紮著坐起來,不覺道:“這麼說來,我們辛辛苦苦逃出來,卻還得再回去。”
朱元璋凝神不語,麵上越發愁雲縈鎖,他歎了口氣走向我,馬惠英知趣地退到一邊,我見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徑直坐在我身邊,替我攏好被子,憂切道:“我看你麵色不好,是今日才醒來的嗎?可歎現下局麵混亂,不能為你尋來醫術更高明的大夫,你務必要忍一忍。”
馬惠英見狀,端起藥碗道:“藥也涼了,我拿去熱一熱,你們先聊著。”
朱元璋回頭,目光溫柔地衝她點了點頭,她便旋身出去了。
他們這樣一來我總覺得別扭,好像我跟朱元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我臉上也燙燙的,尷尬地開口道:“我並不礙事,隻是濠州城中那幫人,各個陰險狡詐、狼子野心,我隻怕此去恰如羊入虎口。”
“這你不用擔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的情形自保最重要,元兵派來兩萬大軍壓境,立下死狀要奪取濠州城。雖說脫脫給孫德崖遣了招降書,但經上次一事後城中眾多郭公的老部下都對孫德崖存有諸多不滿,而趙均用也在壓製著孫德崖,隻怕他就是想降也降不了。我們去年才剛剛起事,根基未穩,手底下的兵也不多,現在還不是另起爐灶的時候。為今之計,唯有聯合濠州城舊部,與元軍背水一戰,爭取在這場戰爭中樹立威信,保存實力,才能立長遠之計。”
他說著,輕輕將手背貼在我的額頭,我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他的手頓在空中,遂即輕笑一聲看著我,似是在征求我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