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那人正是定遠奇人李善長!
我滿目驚喜地望向朱元璋,他的虎目中亦是星輝四射,凝固許久的唇邊也徐徐綻放出灑然的笑容,如獲至寶。
在朱元璋的喝令下,我們強行壓製住重見天日的澎湃激動,踏過麵前淺淺的河流。
浪花漸馬蹄,清風嘯林越。
李善長的琴聲在一陣急轉回撥下戛然而止,如有佳語,大河橫前,想必正是眼前此景。
就在我們翻身下馬的那一刹那,李善長緩緩立起,衝我們微笑示意,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衫上卻風塵仆仆。
我欣喜地望了一眼朱元璋,盈盈走上前,蹲下身子擦卻他鞋麵上的泥濘,抬頭笑道:“先生一路風塵,真是辛苦了。”
李善長也不推辭,泰然自若的接受我這樣鄭重的大禮,隻盯著我的朱雀麵具瞅了半晌,忽然笑道:“我當是誰呢?選來是鳳凰變作了火鳥!”
我不料他隻看了一眼就吐出此語,隻好微笑著討教道:“先生是高人,竟能探出那陣法的古怪,令我等深服。隻不知這詭變的陣法究竟為何?”
李善長撫須道:“此乃殷商時流傳下來的落魂古陣,又被擅長音律者加以改進而成。一入陣中,無論鬼神仙凡,均將心神被懾、六識俱散而亡。要破陣也不難,隻因設陣之人是以旁門左道作陣中,威力大減,吾善養浩然之正氣,邪魅自然不攻自破。若是真正的落魂陣,隻怕你我都要命喪其中啦。”
我點頭感慨,朱元璋走上前,歎道:“今日多蒙先生相救!”
李善長搖首道:“非也,非也!古琴是餌,魚兒上不上鉤,終還要看那個釣魚的人。”
朱元璋欣然道:“先生過謙!對了,您怎會在此?”
李善長又搖起手中的羽扇,悠然道:“我是個算命的,偶爾也會為自己卜上一卦。我算出滁州城外有貴人蒙難,若我能僥幸消了此災,定能發一筆大財!”
朱元璋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油然道:“先生等若助我攻下滁州,若先生不棄,可否入我帳中。一旦進城,我軍的所有軍需財務,盡在先生手中。”
李善長停下搖羽,道:“替人消災,拿人錢財,豈非天經地義?”
朱元璋目中星光閃閃,饒有興趣道:“方才先生彈唱漢高祖的《大風歌》,可是亦有所指?”
李善長油然問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問將軍,亂世未定,何為一統之道?”
聽到此處,我也不覺皺起眉頭,還好有麵具遮擋住我的驚訝。
這個問題問得毫不避諱,似是在探求朱元璋的野心。要知道,無論朱元璋功勞有多大,在名義上他還是郭子興的手下,他又怎能越過郭公而直接跟李善長探討一統之道呢?這可是大不敬!
何況,就算朱元璋有心取郭子興之位而代之,那這句話亦該由他向什麼人請教,而不應反被別人來考較質問。
誰知,朱元璋更妙,又將這個問題推給李善長,他笑道:“一統之道在下並不甚懂,但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如今元廷垂亡,群雄並起,四海撼動,九州皆亂,天下何時才有平定安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