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和他的小日子正式開始了。
白天,他除了會帶她出去乞討,還會帶她出城門去撿些木柴。原本她想讓他多撿一些直接拿去賣,但想到他的身體太虛弱,要是再弄那些,或許就直接扛不過去了。故這個想法隻是想想,並沒有說出來。
晚上,他們會回到那個原本是破破爛爛的舊屋,吃一些討回來的食物,說一些話,最後相擁而眠。
一段時間過來,他們度過了最難熬的嚴寒,漸漸迎來春天。
最近他的身體似乎很差,總聽見他在咳嗽,但問他有沒有事,他又總說沒事。她很擔心他,但也苦無辦法。
她一如往常的坐在牆腳邊上,靜靜的聽著街上繁雜的聲音,辨別著他此刻在什麼地方。
“哐哐!”
碗裏傳來聲音,是有好心人給她施銀子了,她抬起頭,不知道好心人在哪個方向,就每個方向都點點頭,表達自己的感激。
“嘖嘖,真慘,瞧這傷的。。。”
原來是個男人,她對準那人的方向,一個勁的點頭示意。
“行了,沒給你多少,趕緊收起來,咦,我今天講話了?還講了這麼多句?”
那道聲音漸漸變小,想來是走遠了,她彎下身快速的抓起地上的碗,並把裏麵的錢收起來,太好了,足足有一兩銀子,可以去給他抓點藥。
可高興不足兩下,身邊又響起一道聲音“喂,醜婆子,我剛才看見那兩個有錢的大爺往你碗裏扔錢了是不是,你也不是新來的了,知道規矩啊?”
又來了!這群不要臉的,每次他們有點收獲就一定會出現,不是分去一半也要分去大半,說是,規矩!
就是這該死的規矩,害得她早前明明可以給他買一件厚實些的衣服,硬生生的被這群家夥弄得隻剩十個銅板,十個銅板,就是十個饅頭的錢,連買個袖子都不夠啊,虧得他還安慰她說“沒事啊,怎麼說咱們還有十個銅板不是。”
她著急搖頭,強烈表示自己沒有拿到什麼錢。
“好你個醜婆子,翅膀硬了是吧!”
那人不管三七二一,不管他是男她是女,伸手就往她衣襟裏掏,她大聲的喊,周圍也沒個人來幫幫,最後銀子被搶走了,她被推倒在地,那人扔了個銅板在她手邊,說“別說我們這裏欺負人了,分你一個銅板,算你的份子。”
如果他那句話不夠她愴然,那身邊那些“看看那乞丐婆子,原來她身上還有那麼多疤痕呐,真是太惡心了。”
“可不是嗎,聽說她男人那有毛病呢,那時有個年輕點的看上她男人,但他男人一口回絕了,人家不是好奇他為什麼對一個醜婆子這麼好嗎,然後就去偷看了,這一看才知道,其實他們天天都摟著睡,但就是不做那事呐。那都這樣了,不是他男人又問題還是什麼,造孽啊,上輩子肯定造孽太深,這世不但不能人道,還被一個醜婆子拖著。”
“你啊你,就你八卦多,連乞丐家的事情你都打聽,嘿嘿嘿嘿。”
她緊緊的握拳,大喊一聲:你們說我可以,不能說我男人!他沒病!但饒是她怎麼叫喊,出來的不過是一聲聲如殺豬般嚇人的喊聲,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惡心到了,她氣餒不已,隻坐在地上。
你們說我可以,但不能說他。。。
她克製不住的掉下眼淚,一滴一滴一滴。
身邊快速的跑來一個人,擔憂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你沒病,你不該被我這麼廢人拖著。。。她猛的撲進他的懷裏,她想說的話說不出,她隻能緊緊的抱著他,好像要把他刻進自己心裏。
他把她攙扶回了舊屋,那天都隻在屋裏陪著她,哪裏也不去。
到了夜間,感覺到他已經睡熟了,她靜悄悄的爬起來,慢悠悠的走出去。她來這裏夠久了,這段路她也走得夠久了,她能走出去,她能離開。
此時已是半夜,街道上十分冷清,家家戶戶基本上已經都睡下,猜想現在的街道也應該是十分黑暗的。
憑著記憶走到城門,她果然被守城人攔下,問她去哪。她著急的比劃,但守城人就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最後守城人看不下去了,把她推到一邊,說“就算要出城門也要明天早晨。”
明天早晨。
她無奈,慢悠悠的爬起來,走進了街邊的小巷子。她記住這條路,明天一早就出城門,世間這麼大,隻要她走得快點,他就一定找不到她,就不會被她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