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便是王上的寢宮,一會兒你們進去之時隻管著給王上看病,別多說話,別四處看,更別弄出
動靜,王上不喜別人吵著他休息。”老太監輕聲輕氣,一番話說下來還算平和。
她點點頭,果然沒出聲。
老太監見白晨那副“本來我還不想說呢”的拽揣的樣子,是滿意又看不過眼。
大殿內。
大殿的外間是一個寬大的房間,房間前頭正中即是一張寬泛的方桌,筆墨紙硯加著那一遝一遝的奏
折,能看出月邊國的繁雜政事也是不少。過了外間,背後便是一間同樣大小的內間,所謂內間,就是一
張大的離譜的紫木大床,華麗的擺設,頗為意境的翡翠珠簾放下,擋住了半邊的視線,叫內景顯得有些
神秘蜚然。
老太監伸手攔著她和白晨的腳步,隻叫兩人站在珠簾外,他自己倒是進去了。隻見他輕緩的走到那
張大得實在放肆的床旁邊,行了個禮,才輕聲輕氣的開口,“王上,又有人撕了皇榜進來了。”
床上那人身覆錦被,背對著兩人隻留下一道頗為消瘦的背影和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隨意散著。
大概是見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又輕喚了一聲。
她直直的盯著那道背影,慕華那廝的背影怎麼變得這般羸弱了?莫非他煞費苦心的終於是登上了那
帝位之後其實過得踉蹌?可能麼?手被身邊的人拉住,隻見白晨不似尋常的麵無表情,而是直視著她的
眼閃出了一道淡淡的流光,她所知道的,那道流光大概可以喚作溫柔和疼惜。
床上的人沉鈍了一陣,終於是動了動,輕飄飄的說出一句,“哦?多久了,終於又有人敢來了啊。
”
她眉頭一皺,莫非他那句話說的是和老太監那句“不知多少人都丟了性命”所對應?
沒多久,老太監拉出了一條紅絲線,傳遞到白晨手上。
她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白晨閉目凝氣,認真的聽著對方的脈搏,但隻一瞬,他便睜開眼,說:“
有些話我要單獨和王上說。”
“大膽術士!王上是何許人也,怎麼能和你們這些來曆不明的人單獨相處!”老太監底氣十足的怒
吼。
“無妨。。。你且下去。。。”
“王上!您貴為一國之君,奴才也是為您著想,未免和這些人在一起發生什麼岔子啊!再說了,這
事情要是傳到什麼人耳裏傳出了別的味道也不好不是?”
慕華身軀一震,竟然任由那老太監繼續待著,不再開口。
這不是獨獨一次,之後的一切事情,但凡慕華說什麼,最後一定會被老太監義正言辭的反駁回去,
最後的最後,遵循的一定還是老太監的意思。
這事鬧的,直叫人大開眼界。轉眼看看白晨,他臉上平淡之餘,嘴角卻悄然拉出一道不甚明顯的弧
度。而鑒於知道那老太監似乎不同尋常,她對於慕華的處境倒是生出一抹奇妙的感想。若說得詳細些,
那大概就是天下因果輪回皆是報,如今終於輪到他了。
過了一陣,老太監禁不住出口問:“瞧清楚了麼?王上這虛拖的身子究竟是因什麼而成的?”
白晨輕輕一揮,直接把那條紅絲線甩到她的手上,他自己倒是恬淡的琢磨了好一陣,才說:“這事
不好說,不如公公先和去一邊,我且先需再問問您幾個問題。”
狐狸和狐狸的對話自然是說得輕巧又叫人摸不著頭腦的,這番老太監看著白晨的眼神倒是多了些探
究,再瞧著他那淡淡然卻了然於胸的神情不免暗暗在心裏拾掇了起來。
但凡拾掇,他就錯了。
老太監引著白晨走到外間,聲音輕飄的說著什麼,也不算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反正正好叫內間的人
能聽到一些,又聽不到一些。
她三兩步上前,壓下心底濃重的怨氣,一把將床上那人翻轉過來並快速往他嘴裏塞進去一刻藥丸,
道:“記不記得曾經有個叫阿蘭的女子,你把蠱毒的解藥交出來,我即刻給你解藥。。。你。。。”她
怔住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覺一鬆,卻在這樣一個驚詫的瞬間給對方反攻的機會。
他。。。他真的是慕華嗎?
身子被那人點去了穴道,動彈不得。那人死死的摁住她的命門,傾身上前更略顯激動道:“阿蘭在
哪?還有,你是誰?”
這般麵對麵看一陣,她心裏的疑問更加深刻,眼前的人相比從前要瘦弱一些,長相也不似從前堅毅
了,連那威脅人的語氣也不似從前來得霸道了,如果不是這張臉和犀利的眼神還是一模一樣的,她幾乎
要以為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慕華。
“丞相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