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域,界門前。
黝黑的界門古樸厚重,身襲墨色長袍的男子負手立於雲上,凝望著眼前高餘千丈的界門,久久未能移開視線。
輪回之中輾轉九萬載,將自己掩埋在洪荒的歲月裏,隻願候她歸來。
他的一生所求就快要實現了!
可是,偏生在這個時候,他卻感覺他似乎同一夕一般,在不知不覺中於命運下做了他人的棋子。
上淵莫名的警告,還有他無法解開的記憶命理,每每念及此處,那種被人擺弄的感覺尤為強烈。
天元歎了口氣,朝道域走去,不論上淵是為了什麼,他需要一個清楚明白的解釋。
寬廣的星河泛著銀白光暈靜靜流淌,黑色的曼陀羅花在星河兩岸盛開,紅光璀璨的神之火焰照耀在界門兩側,在無盡的虛空,銀、墨、紅三色神光自天際劃過,點點光芒飄曳。
這是每一個三界生靈踏入道域時,所見到的第一抹景象。
廣袤星河,曼陀羅花,神之焰火,三色神光。
這是上淵在立下人界之後,他們三人送給上淵和凡界生靈的賀禮。
天元有些不解,他流落下界九萬載,道域在隕神之劫下,縱使沒有毀滅,隻是塵封在歲月裏,又怎會如此生機盎然?
“主人,想不到過了九萬年,這裏竟然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劍靈看了看身旁的墨衣男子,向上翻轉而去,“主人,等您把下界的事處理妥當,我一定要在這裏睡他個幾萬年……”
聲音驟然停歇,翻轉湧動的黑色霧氣也隨之定立了下來,下方的天元同樣楞在原地,看著氤氳神光下的滄瀾巨樹,神色怔然。
太古諸神有言,櫻幻玉樹,擎天固地,乃成世界。
冠蓋千裏的古樹立在星河盡頭,銀枝紅葉,一如數萬年前一般,紮根於混沌之中,支撐住了整片空間。
古樹之中,氣勢恢宏的神殿臥於其中,靜靜佇立,端看世間。
星辰玉露在枝葉上靜靜流淌,彙成幻美的銀漣直泄而下,落在長河之中濺起點點星光。
星河安然分為九路,在整個大陸緩緩蔓延,將森林湖泊巧然分離開來。
往日嬉戲山林的鳥獸,此時在古林之中靜靜闔眼,隔著淡薄的神光壁罩,靜靜臥於廣袤的仙林之中。
無有聲息,不見敘鳴,天元怔怔看著眼前的光景,突然疾步走到那些靈獸身邊,神情似有激動。
一眾靈獸身上泛著淡薄的光芒,一絲一絲地融入櫻幻神樹,似無氣息,唯生機不曾泯滅,隻在沉睡一般。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天元驟然飛至半空,抬眼環視著整片空間,各處神山洞府延伸出五彩斑斕的神光,靜靜流淌,直至沒入粗壯高聳的神樹。
由天幕向下而看,斑駁的神光在流轉之間,隱隱構成了陰陽陣圖的形容。
在道域的深處,浩蕩的光柱自落道穀中直入天際,並上同它相對而立的櫻幻玉樹,分別成了陰陽陣圖中的兩個陣眼。
墨色人影似是激動到了極致,急速掠進落道穀的身影竟有些狼狽。
天元落定在落道穀祭台前,怔怔地看著被神光籠罩起來的祭台,不自覺的放緩了腳步,手中墨色神光揮出,神罩被驅散,天元頓時怔在了原地。
自當日得知太初還在人世,這九萬年來,他這是第二次想要跪倒下來感謝天道的存在。
緊隨而來的滅神劍似是被眼前景象所驚,立時定在了原地。
望著數丈之外的空間,天元眼底的驚喜不言而喻,眼角似有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