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州
悵惋的聲音傳來,天元抬眼見身著帝皇古袍的女子緩步而來,微微皺眉。
“青歌,你怎麼會來這裏?”
“誰讓湯桀隕落在了星鬥大陣裏,現在底下那幫家夥戰意高昂得緊,和仙魔兩族在虛空之門已經對峙了數月。眼看著大戰已經是一觸即發,我又沒法阻止,隻能來琴州看看上淵有沒有什麼辦法。”青歌坐到他對麵,苦澀的笑了笑,“隻是現在看來,怕是他都自顧不暇了。”
“這麼說,方才那些你都看見了?”
“天元,你可會將這些事告訴她?”
對麵端坐的那人放下手中杯盞,看向青歌,肅冷的眉宇間夾著藏不住的悵然。
“青歌,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我不知道。”青歌歎了口氣,“我隻知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一定不會選擇做留下來的那一個。活在回憶裏的感覺比死還要難受。上淵是混賬,可是他又給了太初最好的保護。我真的不知道,這對太初來說,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天元,你也是太古至尊,有沒有辦法能讓他留下來?”
“他又怎麼舍得死去!隻是但凡還有留下來的希望,他便不必苦心孤詣做下這一切了。”
“你是說,這是必死的結局?”青歌緊蹙鳳眉,“太初是不是不知道這回事?”
沒有愛,恨也不可能存活下去。如果她知道,她斷然不會將上淵逼入死境,更不會事到如今還不聞不問。
想到這裏,青歌突然感覺一陣心慌。
“如若太初知道,你以為她現在還會留在道域嗎?”天元抬眼看向她,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生氣,並非是我們有意瞞著她,隻是……我這麼說吧,當年我們三人幫助上淵立下了三界,雖然天地還是不完整,但如果他處在全盛之時,還是可以輕鬆應對。不過可惜的是,自他身至混沌便已是千瘡百孔,更別說他現在那副後天演化的軀體。”
茶杯端起卻未飲下,天元沉著聲道:“這些記憶如今被封印在這裏,太初自然不知道上淵一直都是拖著苟延殘喘的身軀。不免以為此番過後,他還能留存三界。若要做成一件事,必要付出等同的代價,生命的等同值還是生命。你方才也聽見了,在他選擇帶太初回來的時候,便已經放棄了自己。”
“聽起來是很偉大,說到底還是一個冷漠殘忍的人。”青歌對此嗤之以鼻,眉宇冷冽道,“我想不明白,上淵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即便封印了神界的記憶,可道域呢?一旦他離開,他欲讓太初如何過活?”
“他抽走了太初的情絲。”
歎息聲幽幽傳來,青歌霍然起身,怒道:“他想幹什麼?看著她做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你既然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阻止他?”
“沒有情絲,神界的記憶又被封印,這樣一來,一旦上淵回歸虛無,太初便不會再記得他。如此,所有關於上淵的記憶便會化作一片空白。我想過拿回情絲,可這樣,至少可以讓她活得輕鬆一點。”漠然的麵容極是疲憊,天元闔著眼簾如是道。
“即便是她將來永遠像個人偶也在所不惜?真是混賬,她要走的路,憑什麼要你們替她做決定?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少衍走後,若說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青歌生怒的,便是那些耗盡一生,直至丟掉性命去付出的混賬。一處地方,兩個人,卻偏要作生離,直至死別。
他們為愛用盡了一生的歲月,卻到死都不留一絲時光予那人,哪怕隻是半刻依偎。
不論是上淵還是天元,他們明明想要擁住那人,卻甘願承受苦痛煎熬也不願意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