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背影與這一地血腥顯得格格不入,蘇鈺拍了拍手,伸了個懶腰。“走吧!折騰了一宿,也該上路了!”
雲錦點了點頭,重簷已經先一步向土坡下麵走去。
幾人匆匆趕回了破廟,長生坐在觀音像前,盯著那佛像的蓮花座下麵出神的看著什麼,蘇鈺上前,拍了拍長生,“怎麼了?”
長生回頭,臉上似有些淚水,指著那佛像下麵,“她其實,都知道!”
“知道什麼?”蘇鈺一頭霧水,朝那佛像下麵看了一眼,那蓮花座旁沾著些血跡,血跡旁邊,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字下還掉落了一塊令牌,和先前見到的那一塊一樣,隻這一塊前端被磨的有些發白,對比了下那字,想來,就是用這令牌刻上去的。
今生不悔!好一句今生不悔,她是真的沒有後悔,她到死都沒有去責怪張逸風,也許到死,她都在期盼著,期盼著他能接受她這身份,可癡情也抵不過利益二字!
雲錦對著這四個字,驀然不知所以,喃喃低語:“這樣做,值得嗎?”
重簷在雲錦身後,平靜極了,也看見了今生不悔四個字,字跡繚亂,怕也是學了好久才學會寫的這四個字。
“值不值得,每個人心中都有她判斷的標準,別人不能代替回答。就如你一樣,為了你要救的人,甘願冒險,你這樣做又值不值得呢?”
蘇鈺的目光一緊,也想知道雲錦的答案。
雲錦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值得!”
蘇鈺心下也料定是這答案,不由輕笑!那他亦是如此,又怎麼會不值得呢!
重簷勾起唇角,狡猾一笑,“哼,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蠢女人,我才能見到我想見的人!”
雲錦心中詫異,原來他也有想見的人!忽然也明白過來,重簷的話中含義!也許這段情對咎夏來說,就是最美好的,盡管,得不到愛人的關心,盡管被欺騙甚至遭到毒手,可她的心,沒有一天不是在期盼。她
你說她傻也好,說她癡也罷,可她真的就是在學著做一個人,學著愛一個人,學著用自己的全部,去換一顆真心。
值得不值得其實都不重要了,她覺得有過那麼一段回憶也就足夠了。或許在她死時,她心中所想,依舊是那個春雨午後,是那個一襲長衫,除了幾卷詩詞,一無所有的儒雅男子。有過的兩情相悅,有過的至死不渝,哪怕是要她死,她都甘願了。
莫道人間多少情,情之一字,妖又何嚐逃得過呢!
太陽照常在盛夏炙熱的烘烤著大地,在這樣的山間行走,也是悶熱無比,素月城裏已經有傳言,說的是清廉正直的張大人帶著新婚妻子去寺中祈福,遭惡人殘害,最後斷定是曾被張逸風抓捕過的一名山匪,因懷恨在心,才下了黑手。
此事已經上報朝廷,丞相當朝聽見這消息就昏迷了過去。
雲錦看了眼素月城,似乎人們都沉浸在失去一位好官的悲傷之中,可若他們知道,他們愛戴的這位張大人,是個如此心狠手辣,忘恩負義的人,誰還會這樣悼念他呢!
人生事事難料,前路,如果不曾迷茫,還有什麼探尋的意義呢!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幾人順著原路,將長生送到了通往幽黎寨的小路上,長生站在蘇鈺身前,低頭輕咬唇瓣,眼中含淚,似乎稍一觸碰就要落下來了。
幾日相處,又看著咎夏為愛所付出的一切,她知道,她的愛遠遠不夠,蘇鈺不愛她,蘇鈺或許也不會愛上她。
她什麼都沒有,就連甜言蜜語也不會說。原來傾心一個人,有時候也是苦的!
“長生,快回去吧!你也看見了,我們這一路上危險重重,你一個姑娘家,萬一有什麼不測,我怎麼向你娘親交代?”
長生還是不肯挪步,蘇鈺無奈的朝雲錦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雲錦直接無視掉,轉頭看向別處。重簷呢,更不用看了,他已不知道跳到了哪棵樹上,等著他能早些解決快點兒上路了。
對於女人,除了雲錦,蘇鈺還真是沒有接觸過多少,一時頭疼,又不好緊逼,就這樣僵持著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長生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小聲啜泣了幾下,伸手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抬起頭,看著蘇鈺,“我知道,我許是比不上你心裏的那個人,但是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堅定的目光追尋著蘇鈺臉上的表情,蘇鈺隻好幹笑,心道長生這是沒見過多少男人,等遇到了更好的,定然會忘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