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晉雯倒是私下裏買了不少豬小腸,灌了許多肉腸。
灌臘腸,是典型的南方菜色,因為北方人習慣吃麵食,而且冬天幹冷自帶冰箱,所以是沒什麼人製作臘腸的,但是晉雯卻是臘腸的鐵粉,為此,晉雯在現代時還特地跟南方的同事學習過怎麼製作好吃的臘腸。
在二十一世紀,可以說米飯麵食這樣的吃食界限已經很模糊了,晉雯就十分習慣麵食和米飯混合著吃,隻不過來到這盛國,在紫金縣這樣偏北的地方,大米算得上是奢侈品,雖然也有人種植,但是價格比較高,大多數人都是舍不得吃的。
今兒個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甚至出了點微暖的太陽,楊樹村裏彌漫著濃厚的年味,孩子們跑跑跳跳,嘴裏唱著耳熟能詳的兒歌: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日;
……
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去拜年。
這一首兒歌,晉雯可以說是第一次聽到完整版的,莫名的,晉雯卻聽到了熟悉的味道,在爸媽還在的那些年裏,也隻有這幾日,爸爸媽媽才會真正放下工作,離開試驗田,回到像賓館一樣的家裏,掃房子,買好菜,做做飯。
爸媽出生的那個年代,物資是極為貧瘠的,有時候一年到頭,也就下鄉的那些個村子裏殺年豬時候,才能見到葷腥,從前聽父母提起,並不那麼直觀,然而晉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這樣真真切切的看到農戶們對於過年的那種盼望。
走在厚厚的積雪上,晉雯微眯著眼睛,語帶笑意的問晉武:“武叔,小時候你也是這樣盼過年的麼?”
父母從前下鄉不在一個地方,分離了是十幾年,一直到回城在一起之後,晉雯才出生,她從來沒有感受過所謂的真正熱鬧的年。
晉武步步緊跟的守護者晉雯,深怕她一步站不穩摔在雪裏。
“公子好像對這樣的氣氛很感興趣?那世子請你進京城過年,你怎麼推辭了呢?人多不是更熱鬧麼?”
京城?高門大戶向來是非多得很,倒不如這楊樹村來的安寧祥和些,不過這樣的話卻是不能明說的。
“武叔,你看,楊樹村的冬陽多美,要是去了京城,可就看不到了哪……”
那樣為了權勢迷昏了眼睛的地方,滿是烏煙瘴氣,物欲橫流,在這一點上,晉雯承襲了母親甘於淡泊的性情,並不願意摻和到那些個肮髒事之中去。
咯吱咯吱……
一路行去,深深淺淺的一排腳印,晉雯今日要去村中送年禮。
“蓬!”
突然一坨不知道什麼東西撲倒晉雯的身上,晉雯雖然一直在練武,奈何這身子太小,反應不夠敏捷。
“公子!你沒事吧?”晉武見一坨雪球衝著晉雯就過來了,他雙手都提著要送的年禮,晉雯又一向不喜歡多人跟著她,眼下隻能眼睜睜看著晉雯被前方打雪仗的孩子誤傷。
在雪球接觸到晉雯的那一刻,晉雯就知道自己被什麼襲擊了,還別說,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小時候父母分配的房子在一群高知識分子周圍,那裏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早熟,幾乎找不到可以和晉雯玩這種遊戲的人,久而久之的,她也不再期望有這樣活潑的童年。
現在猛地被雪球砸中,又勾起了晉雯的玩心,看著不遠處拘謹的一步一挪著走過來的一群小孩,其中有幾個她還認識呢。
晉雯剛到村子裏住在楊三金大爺家時,每日在村子裏跑步打拳,後頭跟著的那幾個小孩,全都在這裏,大約他們還記得晉雯曾分過糖塊給他們吃,見到晉雯倒不怎麼害怕。
“晉公子,你沒傷著吧,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楊大爺家的孫子,現在已經七歲了,過生日時,晉雯還送了一個小小的長命鎖,這也是楊樹村裏晉雯最熟悉的孩子。
晉雯裝作委屈的樣子,悄悄躲在晉武的大長腿後邊團雪球,邊團邊道:“幾個月沒見你們,你們就欺負我,還拿雪球砸我,壞蛋……”
晉雯這三十歲的老女人扮起小孩子來,還真有點不倫不類的,好在對方是一群孩子,心思單純沒看出她是裝的,還紛紛出言安慰晉雯。
“沒有,沒有,我們不是故意砸你的,是不小心……”
“是啊,要不,要不我的糖分你吃吧,你別難過了……”
“哥哥,我的也給小哥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