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規規矩矩行至冷金平三步遠,福身下拜行大禮:“奴婢梅枝,見過冷先生。”
冷金平不太明白晉雯此舉為何,在他看來,一個奴婢,即便再得臉麵,也沒有在主人會客的時候出聲的資格,但是晉雯卻要求此人特別向自己見禮,難道這個梅枝還有什麼特別的身份不成?
“你是?”
“奴婢梅枝。”
冷金平緊皺著眉頭,這樣的奴婢,真的有必要拿出來?
晉雯不由得失笑出聲:“冷先生莫怪,梅枝是從宮裏出來的,最是重規矩,如今她是我的人,叫做梅枝,至於從前在哪裏?她是蕭琢大哥的母親送來的教養嬤嬤。”
什麼?
蕭國公府夫人賜的教養嬤嬤,在晉雯府上?
“晉雯說的蕭琢公子是指那個蕭琢公子?”
不知曉內情的人聽了這句話,或許會一頭霧水,然而,冷金平作為京城禮部尚書府的幕僚,怎麼可能不知道頗負盛名的蕭國公府,要知道蕭琢年僅十五歲,就已經考取舉人功名,是京城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蕭國公夫人賜的奴婢,的確有這個資格給自己行禮了。
“起來吧,不必多禮。”
要知道在古代,教養嬤嬤可不是能隨便送的,更何況還是嫡母賜下的嬤嬤,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引起誤會。
然而,蕭琢卻敢於將梅枝送給晉雯,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已經說明他們彼此間交情親密。
“多謝先生。”
梅枝一如既往的平靜,不因任何事任何人動容,在她眼裏,隻有主子的命令和情緒才能真正讓她有反應。
這樣的女人,或許不招人喜歡,但是卻是最好的教養嬤嬤,同時也是主子最好的臉麵。
“冷先生見諒,司徒大哥送給我的護衛出門辦事去了,不能前來給先生見禮。我府上的所有護衛,皆是他調教出來的。”
冷金平神色凝重,甚至隱隱一層冰霜附在其上。
原本初初聽說蘆葦塘濕地如此有潛力,別說是他了,就是黃大人都很是心動,明知道這地方是鎮國王府世子出麵買下,然而黃大人卻知道,那地方真正的主人是晉雯這個沒什麼根基的小孩子。
隻要一旦將晉雯處理好,自然不會與身後那兩個人有什麼糾葛,一舉兩得。
然而現在,情況就複雜了,此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至少他與幕後那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值得揣摩,說不定一招不慎就捅了馬蜂窩。
衛洪對於冷金平此時落入下風感到很不可思議,這小子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難道連黃大人都鎮不住這麼個孩子不成?
“晉公子,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不論你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國家律法可不會因為這個就對你放鬆,否則的話,豈不是亂了套了?”
衛洪的話,解除了冷金平的尷尬,也讓他真正注意到這個叫做衛洪的男人,看來此人也不是個沒腦子的人麼?
這樣的人怎麼會成為別人的馬前卒,就不怕惹禍上身?
“衛大人此言差矣,冷先生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晉雯說著邀請冷金平避開了所有人,交給他一份“研究報告”,關於鱷魚皮甲的製作以及原料的獲取方法。
在冶煉不夠發達的年代,皮甲,可以說是戰備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成本相對比冶煉低,數量卻更少,防禦力也高,重量卻更輕,可以說性價比更加高。
想必當黃耀宗拿到這一份“研究報告”的時候,會興奮的無以複加。
“冷先生,應當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在哪裏,鎮國王府以軍功起家,還有那一個人更有能力做出好皮甲呢?”
冷金平當然知道,不是什麼事都能插手的,要說隻知道這一塊地的外在價值是心動的話,無可厚非,但是牽扯到戰備資源的話,就不是他們能覬覦的了,一不小心,可是滅族之禍。
“晉公子,此事事關重大,隻怕……”
“冷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沒辦法,此事萬不可傳出去,且不說這養鱷魚的技術不成熟,能不能成功還兩說,就單說這紫金縣的地理位置,就不是完全保證安全的,來往通商的外族人那麼多,如果消息透露出去……要了我的命也就罷了,壞了計劃,得不償失。”
“你的意思是指?”
“誒,今日我冒昧請黃大人出麵,並不是真的就怕了那衛洪,就憑他,還難為不了我。
可是今日之事也可看出,我在楊樹村的行蹤已經無法保證,對此地覬覦之人已經開始出手,日後隻怕麻煩不斷,叫我不能專心。
我已經傳信給司徒大哥和蕭大哥,三天之後要開始捕捉第一隻鱷魚,請他帶來最好的廚師、大夫以及處理皮毛的師傅。
隻有這樣,才能全麵了解此物真正的價值,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屆時不知黃大人和縣丞大人是否能撥冗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