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瑤牽著劉汀走了沒幾步,拐了幾道彎進了竹林,寒冬凜冽唯有竹林裏還留了一片綠意,李水瑤沉浸在這片綠意中,四周一片寂靜,劉汀也知趣的沒有說話。一行人就這樣淡定地走著,不知不覺拐到了二哥的庭院門口。
今天二哥大婚,照理此時說應該不會待在院子裏的,可是他正頹坐在院門口,繁冗的喜服被他隨意踩在腳下,兀自提了壺酒似醉非醉的模樣。李水瑤微微有些驚訝,但其實這件事實在意料之中,二哥和她都輸了,她輸給了詩梧,而二哥卻是輸給了天命。他兄妹實在是活生生上演了兩部話折子,一部求而不愛,一部愛而不得。
李水瑤懷有身孕,不易大動,她疾走兩步到二哥身邊。伸出一隻手拉她道“以前你告訴我說人一定不要認命,我確然是相信的。隻是事到如今,你我都經曆了這麼多,怕是再也不能氣淡神閑的說出那樣一番話了吧!”二哥麵色沉了沉,一副茫然的模樣,李水瑤知道他沒有醉,此時這樣爛醉如泥的樣子大約是真的很傷心,頓了頓,又語重心長道:“二哥,困住你自己的,隻是你給自己編織的美夢而已,有時候太執著了,苦的隻是自己而已。”
二哥終是清明了一些,回了神誌,思量一番:“小水,你說人定不能勝天,我琢磨著是這麼個道理,但是你說我怎麼就不願意相信呢?”他突然醉醺醺的站起來,語氣竟有些哽咽了“小水,我還想再賭一把,你幫幫我”陳述句,卻是懇求的要哭的腔調,拉著李水瑤的手,肯定道“帶我出去吧!”二哥眼神中閃過堅定的光芒,李水瑤知道即使他醉著,但這句話一定是認真的。
李水瑤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使自己腦子變糊塗了,她不願意看見一對相愛的人被命運拆散,她自然也知道幫二哥走李府會麵對怎樣的處境,一邊是李府的老爹陷入艱難處境,落為長安城裏萬家笑柄,一邊是自己二哥從小到大最無助的懇求。
李水瑤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在愛霍雲辰的這條路上,能夠得到別人的一絲指點或者支持,她一定不會經曆那麼多無助傷心,再如果是自己和一個人真心相愛,卻被所謂身份束縛而不能在一起,她又該有多麼淒涼難過。李水瑤覺得,世間還有真愛不可辜負,她決定幫二哥一把,雖然她深知這樣會將李府陷入萬難的境地,而自己也將背負不仁不義的罪名,但她想賭這一把,為了一份她曾經求而不得的真愛。
她自然不會當著眾多侍女的麵同意二哥,她將費力地二哥扶著,假意拒絕:“你醉了,現在洞房吉時未到,你不要坐在這裏,去我房裏歇一歇吧!”二哥沒有說話,眼角的期待光芒漸漸變成了無助,又是一副茫然模樣,低低歎息道:“你不懂我,小水,你不懂我……”李水瑤看著二哥生無可戀的頹廢樣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李水瑤差人將二哥扶進她的院子,看著他沉睡中痛苦的模樣,喚來粉黛讓她去備好晚上的馬車。她準備待會兒去看看二哥心心念念的叫小琳的姑娘,要確保二哥今後的安全與幸福。
她如今挺了個肚子,自然不能隨意獨自出門,那些派來的丫鬟們名義上是服侍她,可實際上更像監視她,她行動起來可謂非常不便,更別說如今她如今是要挺著肚子去花樓那樣的是非之地。她帶了一群侍女在街道邊,轉來轉去。
年末春初,正是長安城裏最熱鬧的時節,剛剛天上還掛著一輪暖陽,灑下道道金光,轉眼就飄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寒氣逼人。李水瑤雖然冬衣,但寒風從衣縫鑽出來,凍得瑟瑟發抖,時間緊迫,她實在不敢放慢步子,撐了把油傘在熙攘的街頭繞來繞去,雙腳猶如冰塊一般,足足繞著姚橋河頭走了三圈,才將那些個侍女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