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簇擁著醉醺醺的慕容潯走到門口,帶著醉意的他不偏不正的倚靠在門口擋住了門。
眾人一陣調侃,戲鬧道,連鬧洞房都不讓了。
絮玥緊張的揪著喜服,門口哄鬧的聲音聽得不真切,也不打算去細聽!
屋內忽然靜了下來,微微的窸窣聲停在跟前,靜寂得能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
他呆站了片刻,伸手去掀那大紅的喜帕,手隱藏著輕微的顫抖,緊張得連呼吸都亂了。
高盤的發髻上插著金屬沉重的發飾,流蘇垂落在發髻邊緣,微微一動,便晃動起來,細細一聽,還能聽見那微弱的金屬碰撞出的叮叮聲。
如柳的細眉,白裏透紅的臉頰,紅潤的薄唇,靜靜的注視著她,如此傾城之色,無不讓他驚歎。
絮玥微抬頭,哪裏還能瞧見他醉醺醺的樣子,連那全身散發的酒氣都是淡淡的。
慕容潯呆望了一會,轉身走到桌旁端過一杯合巹酒,一飲而盡。
“合巹酒是夫妻同飲,你如此喝法,怕是古今第一人吧!”不急不緩的聲音甚是輕柔。
慕容潯愣住,回頭看著穩坐在床上的絮玥,溫軟一笑。
“是我的錯!”說罷重新斟上一杯合巹酒,遞給絮玥。
絮玥定定的望著他,水亮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
兩手相交,一杯合巹酒一飲而盡。
“絮玥”
“嗯?”絮玥微偏頭看向他。
“你真的不後悔嗎?”慕容潯直直的看著她,不想錯過她神色變化。
絮玥一笑,微垂下頭,走到床沿坐下。
“如今你是我夫君,怎麼到問起這樣的話了?”
絮玥微瞥了一眼大紅的喜床,卻不覺得有多刺眼,淡淡的說道,“時辰不早了,該睡了!”這句話,在心裏演練幾十遍,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口。
慕容潯遲疑了片刻,沉聲說道,“你先睡吧!”
語畢,提腳離開了房內!
絮玥望著離開的背影,神色木然,不惱不怒,不喜不悲!
無力的癱倒在床上,白日裏的場景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那絕然的憤怒,沒有一絲柔情,水潤的紅唇牽扯一抹苦笑。
風間策,你又何苦在自己麵前這般裝模作樣?
君期而至方一悲,本是有緣斷了情。
燭火未滅,合衣而睡!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本該是和和美美的行夫妻之禮,這華麗的洞房獨獨她一人,哪裏還見得半分喜氣?
次日醒來,門外已經有下人候著,揉著酸痛的脖子喚她們進來。
“他呢?”絮玥淡淡的問道,昨夜到不用擔心他沒地方睡,畢竟丞相府讓人睡的地方還是有的!
侍女停住手裏的動作,恭敬回道,“公子今日上朝去了!”
絮玥微楞了一下,未嫁於他之前,從言語中自是知道他厭惡官場,那地方全是洪水猛獸,一個不小心便是屍骨無存,更何況那些爾虞我詐,玩弄心計的地方不適合他。
他說,他還沒有瀏覽天下的大好河山,還沒有看夠天下的美景。
他說,若是可以,他想能安於田園生活,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
如今詫異於他的行徑!
轉而明白過來,娶她這樣的風塵女子哪能這般一帆風順,想必這就是他與丞相的交易吧!
絮玥安靜的坐在梳妝台前,身後的侍女輕挽著長發,發間斜插著玉簪,手法到也靈巧。
嫁了人的女子依著習俗要將長發盤起,白色的玉簪沒入發間,絮玥也是第一次梳這樣的發髻,仔細一看,感覺穩重了幾分,倒是有那點為人妻子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三南!”
絮玥嘴角一扯,巧然笑道,“怎麼像男孩子的名字?”
“娘說男孩子的名字好養活,便請算命先生取了這名!”三南老老實實的回答,低垂著頭,目光流露出一絲畏懼,不敢直視她,
三南,三南,確實是好名字!
走出房門,這裏是一間單獨的別院,院子很寬敞,還種著一株梅花,剛入寒冬,梅花含苞待放,如今儼然是聞不見那淡淡的梅花香。
樹下一張石桌,不禁想象著,梅花開盡時,寒風輕過,帶著清幽的梅花花瓣飄散在石桌上,或是遺落在一旁美人發絲間,定是要染上一抹梅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