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大嬸扶著童花影,一步一步。黑夜裏響起她們的腳步聲。
回到房間,花影才看到滿臉淚痕的大嬸。她第一次看到大嬸哭。童花影本來冷漠的表情也變了變。
“我沒事的。”
“是風大,吹得我眼睛都痛了。”大嬸轉身幫她找幹淨衣服,“你最近是跟水犯衝嗎。”大嬸忽然一頓,語氣也溫柔了幾分,“在那裏發生了什麼,最近是不是老爺和夫人對你做了什麼?”
想起剛才她打開遊泳池的門,看到浮在水麵上像淹死了一樣的花影時,心髒瞬間冰涼的感覺現在還留在心間。幸好她叫了幾聲就看到她睜開眼了。她說:我仰泳還是挺厲害的。
花影擦幹頭發,接過大嬸手上的衣服平靜地說:“童夫人看到我跟童詩寧打架,就把我踢進泳池裏,然後叫劉管家放滿水,再把上岸的石梯堵死。不過,童夫人下令要讓我泡到明天早上的,後來你怎麼就來了,還有你開遊泳池那裏的鎖鑰是誰給你的?”
“真是惡婦。”大嬸像沒有聽完她的話,摩拳擦掌了一下,“你快換衣服。”然後氣衝衝的轉身出門去了。
童花影山崩地裂般一陣狂咳,她居然能忍這麼久。幸好她掉下去的時候抓住了童詩寧的手,才不至於直接摔下去,稍稍緩衝了一下所以沒有摔壞哪裏,隻是腰上那一腳確實是太重了。
“從明天起,將有專車接送你上學。”
把自己包得金光閃閃的童夫人抱手站在了遊泳池邊上,臉上的富態一看就是家裏有個金庫的主。而遊泳池裏的水正一點點上升淹沒了她的下巴,隻要稍稍彎一下腳,水馬上從鼻孔灌入心髒。手上包紮傷口的綁帶也濕透,自動鬆開飄蕩在泳池裏,一絲絲錐心的痛從手背延至太陽穴。
“好了劉管家,再放她可能就真的淹死了。”
童夫人的表情就像在說‘菜上夠,再上就吃撐了’一樣。也對,畢竟十年前也算年輕的她和童國正從那輛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在看到數條人命的現場依然能淡定對著手機說:這裏發生了一點小事,過來處理一下。
連幾條人命都是小事的話,那現在對她做的在她眼裏根本算不上事。
“詩寧。”童夫人收回目光轉身看向童詩寧。
童詩寧馬上低頭走上前,那些囂張的氣焰顯然已無影無蹤。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臉上。童詩寧被扇得站不穩倒退了一小步,但她馬上又站了回去。
“一個家裏的狗你都收拾不了,我還能指望你什麼。抬起頭看著我,跟你說過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畏畏縮縮的樣子,你無時無刻都給我記住你是我童家的大小姐,是商會會長的千金,你就是要高人一等。”
花影一直都知道,童夫人對童詩寧而言,就是山上的女人是老虎遇到了千萬要躲開,是她賴床時丟進她被窩裏的那卷鞭炮。
童詩寧她一定懷疑過別人是十月懷胎而她是不是懷胎十天生下來的。但後來她慢慢明白了,是她母親懷她時因為兩年前自己親哥哥的死,所以她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別說懷十天了,她連懷自己的記憶都沒有。她母親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兩歲了。看她就像看個陌生人。
童花影深知這一點,所以這是她敢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地方對童詩寧還手的原因,因為童詩寧是絕對不敢去告狀的,打贏了還好說,如果打輸了還被童夫人知道,那麼,她會更慘。
童夫人臉上化著很端莊的妝容,她雖然嘴裏罵著人,但她臉上總是一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看了看遊泳池裏的童花影,便轉身走了。
如果沒有什麼大事,她一般不會跟童花影直接接觸的,好像那樣就會有失了自己的身份。在她眼裏童花影別說是人了應該連狗都不如。畢竟她明白那是一個應該死在十年前的‘乞丐’。
平常有什麼話也是讓劉管家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