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誌雲】
這餐飯比想象中吃的還長,回過神時,已經過了十點半。
夜晚的公路並沒有因為太陽下山而變空蕩,反而因為燈光的照耀,格外繁忙。
我看著不斷看手表、神情略微緊張的蘇沫,問:“怎麼了?趕時間嗎?”
蘇沫放下抬起的左手,點點頭。“門衛十一點就下班了,這幾天因為快過年了,他們通常下班後就回家了。”
不知為何,我居然有點雀躍。“從這裏改回中財至少還需一個小時,你今晚不是回不去了?”
蘇沫顯然被我的話給弄的更慌張了,她的雙手不停在攪著皮包的帶子。
“我先送你回去看看吧。實在不行,你今晚可以住我那兒,當然前提是在你不介意的情況下。”
許是由於平時訪問達官顯要太多次,早已鍛煉出我越是緊張說話越是冷靜的習慣。但此刻我的心情,其實並不比上一次出席G20峰會訪問美國總統輕鬆到哪兒去。
就在我以為時間已過了半輩子那麼漫長時,蘇沫才緩緩開口,“我們先去看看吧,如果真是不行,也隻好打擾高先生了。”
她很遲疑,但是我此刻卻很高興。如同情蔻初開的小夥子成功約到心上人上街遊玩一般,令人激動。
去中財的路上,不知是我刻意開得很慢還是因為交通實在是太堵。總之到達中財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學院門口早已是黑壓壓一片,沒有半點人煙。
看著她的失落,我頗有點幸災樂禍,“你看,都這樣了。不如今晚就去我家吧。”
這時的我完全就像是狼外婆在誘拐小紅帽,而且還表現出一副正義淩然的樣子。
她看著我,眼神略帶些許為難之色。“你家裏就你一個人嗎?”
“當然,不然你還希望有誰?”
“沒有沒有。”她搖搖手,“我以為你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
我詫異,一般女生不都是希望我“背景良好”,全無異性朋友嗎?
“我沒有結婚。”
她的皮包帶子恐怕被她再這麼攪下去,就要斷掉了吧。我上前拿過她手中的皮包,然後握住她的小手,把她帶上了車。“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蘇沫大聲吐了一口氣,神情誇張地對我說:“當然了,我又沒什麼本錢。”
刷卡進門後,我對蘇沫說,“今晚你誰床吧。”
她看著我家唯一的一張床,又看看我,“那你不會是睡沙發吧?”
我聳肩一笑,“不然你希望我睡哪兒?”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與客廳隻隔了一麵玻璃牆的臥室,壞壞一笑。
蘇沫有時候真的很純情,這樣一句話玩笑話居然讓她從耳根紅到了全臉。
我幫她把包放下,然後輕輕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細瘦的肩,“跟你開玩笑呢。原諒我,我在國外待習慣了。你去洗洗吧,明天還要早起。”
在她洗澡的時候,我走進書房隨手拿出了一本書,低頭一看書名居然是王小波的文集。時針已經快一點,我想反正我也要等她出來之後再去洗澡,於是就索性靠在床上看書了。
書裏有一段話很有意思。王小波在《東西方快樂觀區別之我見》裏說,“東西方精神的最大區別在於西方人沉迷於物欲,而東方人精於人與人的關係;前者從征服中得到滿足,後者從人與人的相親相愛中汲取幸福。”
而毫無疑問,我現在正處於東西方精神的矛盾區域。我渴望得到肉體的滿足,也渴望汲取到心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