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厭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間點了,眼睛一睜就可以看到頭依在床頭的沈恪。
到也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看沈恪了,卻是第一次從下而上地看沈恪。蘇厭淨總覺得,這人實在長得和一般的男子不一樣。
若說那尹鈺卿的樣貌過於陰柔的美,那沈恪的相貌就是溫和到讓人移不開目光,兩個人完全不一樣。但,若真正比起來,尹鈺卿自然是更勝一籌的。
蘇厭淨愣了一會兒,而後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沈恪左眼皮上的疤痕,細長的疤痕,時間應該很長了。
“也不知道疼不疼……”蘇厭淨自言自語了一下。他的手一直放在被窩裏,很暖和,這麼一碰沈恪的眼皮,竟覺得異常的冰。約莫是坐在這很久了……
有的時候吧,蘇厭淨不得不懷疑,也許他和沈恪就是夫夫,他的那些個疑神疑鬼都是不存在的。
可是……他看著沈恪微微顫動的眼皮,他們兩個之間實在是有太多的秘密了。不是他對沈恪藏著掖著什麼,而是沈恪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和他說,讓他覺得兩個人之間不過如此。
他下意識伸手摸著自己右眼角下的淚痣,小小的凸起和傷疤的觸感一點都不一樣,甚至有種惡心的感覺。
“醒了?”沈恪的聲音適時地響起,而後緩緩睜開眼睛,唇角染上了笑意,有些假,“睡了一天了,還真的是舒坦。”
蘇厭淨豔波流轉,而後也笑:“是啊,尹家的事情也算是半推半就得過去了,最後是個什麼樣子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自然是舒坦了一些的。”他的笑,比沈恪還要假。
沈恪聳肩,而後又想起顧初七的事情:“那個顧初七顧姑娘,正式成為咱們的禦用大夫了,也好過你一直去看她了。”他說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聽上去像是整理情緒一般,好似他有多在意一樣,既而他又微微歎了一口氣,“厭淨,我並非說你一定要接受現狀,隻是你與我之間……”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作何回答。
蘇厭淨點點頭:“顧初七是顧初七,我並沒有對她刮目相看。”他看著沈恪,心裏頭不免歎氣,喊著‘沈瞿桉啊沈瞿桉’,一時之間,他自己都有些瞧不上沈恪的表演。
“無妨。”沈恪笑了笑,有些勉強,不知是因為被蘇厭淨看破又或者是因為顧初七。
這邊,兩個人談論的顧初七在衙門的兩個護衛的照顧下回了自己原先的家。
她本無家可歸,在耗子巷有個破落得屋子,擋風避雨倒也還算是可以的。
耗子巷本不喚耗子巷,原先為花燈巷。這個巷子原先都是一些花樓裏的姑娘在此招攬客人,這才被人嬉笑取得。後此花樓被官府查封,這個巷子裏頭再無什麼姑娘,一下子敗落,又因此巷子窄小,故而有人為此取名耗子巷。
顧初七剛來到安平縣的時候,耗子巷裏頭還未住上人,大家都避諱得很。她倒是落得清閑,一個人挑了間稍微好上一些的屋子就住下了。
往後的一年間,這才陸陸續續住上一些人,但大多都是一些外地人,本地人還是有忌諱的,不願意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