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許久時間內,林爾嵐都沒能從那雙幽深的眼眸中回過神來,那就像是一雙古井般深邃的眼睛,眼底墨黑一片深不可測。
不動聲色間你的全部心神就這麼被悄然無息的吸進去,就像掉入了無盡的深淵中看不見一絲光亮,可自己卻渾然不知,甚至會頹廢的想著,就這樣吧,放棄吧,由著自己墮入深淵,無力自拔也不想自救。
她依稀能從他的眼眸深處看到一絲隱忍和痛苦,有些怔忡,他在隱忍什麼?痛苦?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痛苦?
滿腹疑論無從解答,突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她想知道他的一切,他究竟為什麼感到痛楚,為什麼看到那掩藏在眼眸深處的苦痛她感覺麻木的左心房抽痛了一下。
林爾嵐猶如被攝取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跟在衛旌宇身邊眼神空洞的回到家,夜晚安睡,夢魘如期而至。
她看到了刺眼的紅色,那種溫熱的觸覺令她感到恐懼又莫名的興奮,她看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胸腔內似是有什麼要爆發出來一樣,頭疼欲裂,痛苦的抱著頭。
無邊無盡的黑暗包圍了自己,吞噬了自己,刹那間被漆黑的四周被漫天的火焰照亮,那火光染紅了半邊天際,她隱約感覺到溫熱的身軀抱著自己冰冷的身體,脖間傳來的疼痛令她駭然,她不是死了嗎?死了還會有痛覺嗎?
死?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原來她已經死了嗎?耳邊傳來低沉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低吟那聲音聽上去那麼的憐惜,猶如情人之間低低的呢喃。
誰?是誰在叫她?她聽到那個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夾雜著無邊的痛楚倏爾變得無比陰狠,畫麵迅速消逝,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臭味,尚未消散的清風中夾雜著男人的偏執的話語,她隻來得及聽清一句“到死都別想逃脫我。”
眼眶酸脹,卻以為是風中夾雜著的雜質迷了眼睛,抬手欲拂去眼中的雜質卻不小心觸及一片溫熱,無神的輕觸臉龐,臉上溫熱的液體告訴她,原來在聽到那句愛恨交織的話之時,自己早已經淚失臉頰。
淚水模糊了視線,嘴角漫起無邊的苦笑,看不清又如何,左不過是黑暗而已,就算擁有清明的眼睛她還是身處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隱約看到黑暗中有個模糊的輪廓,林爾嵐瞳孔微縮,那個修長的身影,她總覺得無比熟悉,伸出手想去觸碰,不妨間那個身影已經與漆黑的四周融為一體。
像是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林爾嵐不住的在四周尋找,妄圖再次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有用,那個身影徹底消失了,頹廢的跪倒在地,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往下掉,嘴裏不住的默念“不要走,不要走…”
衛旌宇看著身旁淚濕枕巾的人,眼睫毛也被淚水打濕,牢牢黏在眼下,心內複雜,最終還是心疼占了主導,難道她自從回來之後,一直都是睡得這麼不安穩嗎?怪不得….
突然間身邊的人開始劇烈掙紮,嘴裏也不住的說著些什麼,手在空中胡亂揮動,傾耳想聽清她在說些什麼,不妨間傳入耳間的便是她無盡痛楚的聲音,他聽到她說不要走,一直重複著這一句,她看到了誰?
倏爾,一個人名闖進了自己的耳朵,難言的苦楚自心間彌漫出來,大手握住她胡亂揮動的手,輕聲安慰“我在,不要怕。”
漸漸平息的人兒呼吸漸穩,不知道是他的安撫有效還是因為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有了安全感,但總歸林爾嵐是平靜下來了。
而衛旌宇內心正劇烈翻湧著,難言的情緒彌漫在心頭久久無法消散,緊盯著尚有淚痕睡顏的眼眸也愈加深邃複雜,他聽見那一句無措的呼喊,她叫的是他嗎?臨死之前她是不是也曾這麼無措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