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暴雨不知何時小了許多,大滴大滴地落下,擊打在綠枝翠竹間,青石白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真正的夜幕逐漸來臨,山林間風雨過後的絲絲寒意,伴著清冷的水氣,輕輕緩緩地襲卷而來。而廟裏,亦是夾著風雨。
“你要帶我去哪裏?”雲水嵐低低地問道,剛要邁出破廟的步子頓了頓,外麵的雨讓人凜然,但是她必須快一點,否則,孩子怕是不保了。
她顫巍巍地挾著雲水嵐,又要注視著鬼嘯天,其實,她並沒有預料到鬼嘯天會出現,那些人似乎並沒有放過她的可能,她卻必須孤注一擲,隻身犯險一次。
雲水嵐看著她吃力的表情,提醒道:“你這樣帶著我是走不遠的。”
她不滿地看了雲水嵐一眼,卻依舊固執地向雨中騰挪,而鬼嘯天冷然地立著,手底握著一根銀針,不待那人出了破廟的門,便悠地飛出,打在那人手臂上,身形一閃,快速逼近,一手拉住雲水嵐,一掌將那人劈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雨裏。
“啊!”痛苦地呻吟聲扯住了雲水嵐的思緒,她快步奔過去,不過大雨淋濕了烘地半幹的衣衫,來到那人身邊。
“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那人似乎痛得沒有半點力氣了,低低地說了句什麼,便再也不掙紮了,就像剛剛那樣,靜靜地躺在雨中,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著,高隆地腹部隱隱動著。
即使是那樣對待了雲水嵐,雲水嵐依然覺得不該葬送了一條小生命,她回轉頭衝著鬼嘯天道:“鬼公子,快點來幫忙啊!”
鬼嘯天上前,快速地搜了她的身,並不避諱她是一個女子,可是除了那把劍,他什麼也沒找著,身上甚至還有些微地傷口,這並不能減少鬼嘯天的戒備,他快速地在那人身上一點,將人抱起回到破廟,卻不到半刻,安靜地破廟裏卻多出了幾人。
一個高壯健碩的男子立在火堆旁,身影透過紅色的火焰,醜陋的麵頰顯得猙獰,“真是沒用的廢物!”輕佻的眉眼勾勒著囂張跋扈與仇恨。身後站著幾個黑衣人,皆是壯碩,鬼嘯天可以感受到濃重地殺氣。
“你是誰?”他淡問,既不是衝著他而來,又是誰會衝著雲水嵐而來,而且竟然辨識了她的偽裝呢!
醜麵男子扯開嘴角,卻是嘲諷道,“我想,那位維府少奶奶一定知道哦!”雲水嵐一愣,她並不曾見過這樣醜陋的男子,盡管此時自己也是“毀容”了大半,疑惑不解地搖了搖頭,卻見那人瞪大了眼睛,仇恨地眸子燃著火焰一般。
“你竟然說不知道,哈哈哈,那你可記得迎春閣裏的那一夜!”隻‘迎春閣’三個字便刺痛了雲水嵐的耳膜,她亦是睜大了眸子看向那人,那聲音,她大概想象得出是誰了呢。
“你是黃扇,你不是···”
“不是什麼——被維清寒關進大牢裏了是嗎?哈哈哈···”他咧嘴笑著,猙獰地表情更顯得猙獰了,“多虧貴人相救啊,趁著你們為維家二位奔喪的時候有人將我救出,要求便是——殺你。”
黃扇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齊齊動身,與鬼嘯天揪扯到一起。而一旁雲水嵐則護在那名孕婦身邊,戒備地看著黃扇。“你想怎麼樣?”
“怎樣?”黃扇換上迷茫地神色,“你說我要怎樣?不過是應了維清寒做場戲,卻因為你們兩個而葬送了自己,我當然要討回來啊!”他手貼在腰間,欲解腰帶,黑色的鬥笠盡落,雲水嵐帶著微微地顫抖,原來真是維清寒安排的,聽他這樣說著,心底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一般,握著那人的手緊了緊。
破碎地呻吟聲傳進耳膜,令她一震。回轉頭看見那個陌生人,不管眼前之人是什麼身份,做了什麼事,都不該狠心去殺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濃濃地血腥味在空氣裏流竄,見鬼的,他都要生了,剛剛還那麼摔了兩下,居然還撐著隻是呻吟。
轉眸,怒視著黃扇,“是你們要她這麼做的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
“我殘忍!”黃扇停了動作,望著她,“是我殘忍還是維清寒殘忍,我不過是演砸了一場戲,而他呢,卻要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們誰殘忍啊!”他緊張地情緒帶著重重地喘息聲,伴著雨顯得格外的沉重。
“那你就有權利去傷害無辜的人嗎?”
“無辜?你說她嗎?”黃扇看了眼那個人,冷嗤道,“她哪裏無辜,她怎麼會無辜呢,她懷的可是維清寒的孩子!”
‘維清寒的孩子’,多麼震驚的消息啊,驚得雲水嵐差點跌倒。
那人仰著頭,急促地喘著氣,過了半晌,低啞著聲音道:“他胡說···不是的。”聲音破碎而堅定,不是他的孩子,那黃扇為什麼這樣說呢,“求你,保護孩子···不要有事!”
雲水嵐苦澀一笑,有太多事她無法掌控,無法了解,到底什麼才是事實呢。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你要堅持住啊!”她抬起頭望著黃扇,麵露凶像,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高舉著,不禁蹙了蹙眉頭,看向他的身後。
當黃扇手要落下的時候,一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睜著死不瞑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雲水嵐,“你們竟然沒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