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嘻叫著,雙雙飛過古色帶著潮濕的屋簷,樓閣旁繁葉的樹枝像是被洗滌過,翠綠燦然,清晨的露珠在葉麵滾動,折射出清晨第一縷陽光。木質的雕花窗欄打開,通過清涼而透徹的空氣,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的景象。
窗戶的視覺正對著床,床上,一名女子仍然在熟睡,白色單薄的衣服,伸在外麵裸露出的如玉的手臂,手腕上帶著別致的梅形瑪瑙手鏈,指上帶著梅同樣的瑪瑙戒指。那隻手垂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帶著溫柔的愛憐的姿態。
恩,確定這是雲水嵐的房間沒錯,那麼——現在正坐在她床邊的,並且一直不斷使自己的上半身靠近她的,呃,男人,是的,的確是男人,他在幹什麼?!
男子不斷地讓身體下俯再下俯,長發從肩上滑落,遮去了他的表情,隻是隱約看到直挺的鼻梁,還有唇形優美的弧線。
也許是察覺到氣氛的壓迫了,熟睡的雲水嵐蹙蹙眉,慢慢睜開眼睛——
模模糊糊的黑影一片,困,翻個身,繼續睡。
停!剛翻過身去的雲水嵐悠悠地把眼睛閉上,靜待三秒,又立刻睜開,並且要多大就睜得多大。剛剛,剛剛那個黑影是——
她小心翼翼地再把身體翻回去,努力調整焦距,然後看清楚。
轟!
驚天大雷!
現在這個離她臉不到一寸的家夥,是,是君一!
“嵐兒,還沒睡夠麼?”他很死皮賴臉的笑。
雲水嵐麵色瞬間鐵青,左手往旁邊伸伸伸,抓住一個枕頭,猛然抄起來,一把砸中鳳宇天的腦袋,然後支撐起身體,最後再輕一抬腳,順利把他踹下床。
“你該死的怎麼陰魂不散啊!”最最後,咆哮響徹房間,驚起窗外雲雀騰空。
待雲水嵐起身,門外一群侍女責無旁貸地進來服侍伺候,她胸口起伏,越來越劇烈,剛剛那一使力雖然顧忌到了肚子裏的孩子,對她而言還是太過危險了,不禁暗地裏粗喘了口氣,微微安下了心。眸子一挑,卻看見君一斜坐在椅子上,瞧著腿,一手撐著桌麵,指尖撫著下巴,盯著她猛敲,笑得花枝招展的。
“嵐兒,注意形象,形象,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看,生氣了就不漂亮——”
“我看你是找抽。”雲水嵐瞥了他一眼,“這裏你都能找到,有本事啊,也不怕我叫人?”揮退了下人,撥了撥梳理好的長發,在他對麵坐下,看得他賊賊的眼睛,真想直接戳進去。
“我的嵐兒怎麼可以到處跑呢?真是的,害我找的好辛苦啊。”
“少來,你會這麼無聊。”
“是很無聊啊。”
“既然你來了,咱們言歸正傳。”雲水嵐嗤笑一聲,看著他淡淡的黑眼圈,垂著頭,活脫脫委屈的小婦人,整理著衣褶,道:“你都不睡覺嗎?”
“睡不著啊。”
“好吧,先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吧,然後我看看你為什麼會睡不著呢。”
“我叫君一。”君一誠然,即使她知道了他叫什麼,她也不一定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吧。“是嚴少爺的朋友。”
“朋友?”雲水嵐想到了他刺殺維清寒一事,不禁分析起這其間的利害關係來。
“你是當初去刺殺維清寒的那個人沒錯吧,該是個江湖之人,怎麼會跟嚴少爺是朋友?他可是個商人呢。”
君一心底為嚴世賢默哀了三分鍾,嚴世賢是商人,也隻眼前的女人這麼認為吧,但是他聰明的什麼也沒反駁。“天機不可泄露。”
“好吧,不勉強。”雲水嵐才不管那其他,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朋友,有的隻是為了各自的功名利益而相互仇恨的敵人,如果這會兒他們算朋友,那就當朋友好了,若是以後成為了敵人,那就當好對方的敵人便是。“若是你以後想殺我,不需要手下留情。”雲水嵐淡漠地開口,說得雲淡風輕,就像談論的是今天的天氣一般。
“你果然是個特別的女子,也不枉我找了你這麼多天。”君一說得蕭蕭然。
“可以諒解,你這麼孤陋寡聞當然認識我這種有趣的人不多。”雲水嵐調侃道。
“真是糾結呢,一方麵我覺得你很特別,想要靠近你;一方麵我因為職責,又不能,真的夠糾結了呢。”
“恩?什麼意思?”
正說著,門外突然床來聲響,卻見君一一個閃身,“好了,下次再說啦,記得想我啊。”一溜煙地便竄了。
當門被推開時空氣裏隻彌漫著淡淡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維清寒盯著麵前的雲水嵐好一會,頭上金步搖搖曳,寬鬆的長裙,長長的裙擺緩緩在身後拉開,步步生花。她很美,沒得超凡脫俗,見到他時竟微微低垂下了頭。
他看著她,微微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