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說:聖靈石自主擇人,早已離開了前宮主雲淩的身體,即使前宮主身上一直帶有紅瑪瑙手鏈,卻依舊與尋常人無意,故而這二十幾年來一直沒有找尋到她。而當手鏈落到雲沫手裏時,雲晶劍有了感應,故而才能找尋到雲沫。
雲沫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成了什麼雲霧山莊的宮主。那奇異的聖靈石究竟又是種什麼東西呢,隻知是老先生族內淵遠流傳的聖物,其他的,她便無從得知了。
倒是那雲晶劍,亦為通靈的聖物,說是劍體沒入雲中便如融化了一般,沒有了劍影,待撥開雲霧,那劍身便如同一層薄薄的霧氣,真如雲之精華凝結而成,故名雲晶。
奇怪,她什麼時候如此在意這許多事了呢,雲沫暗嘲。
院外,薔薇滿架,奇卉異草垂簷繞柱,縈砌盤階。若此美景,她卻看不見呢。伸手撫了撫箏弦,卻並未撥出曲調,隻低低一聲脆響,不禁轉眸看向內室,床上,是安靜躺著的羽炆。
“羽炆,你究竟要何時才能醒來啊?”她低低喚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雲沫,都是收拾好了,我們走吧。”慕樺走進來,隨後進來幾個白衣人將羽炆抬起,放到一個木椅上,又將木椅固定在竹架上,方便抬著。
“慕神醫,你知道雲霧山莊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嗎?”雲沫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既來之則安之,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慕樺安慰道,他活了這麼久,倒不曾去過這雲霧山莊,如今有機會當然要見識一下,他沒有那種名利之心,隻是想嚐一嚐那上等的雲霧茶和難得地楚江碧。
“也是,如今,死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麼害怕的呢。”雲沫一笑,蕩漾著梅花淺淺,眼神卻空靈而沒有焦距,惹有幾分憐惜。
身處竹海之中,慕樺倒是不知這竹海究竟多大,老先生從不曾離開這裏,他也不曾,如今,乍要走了,心中卻又不舍。隱在雲霧裏的石碑漸漸朦朧了起來,心底盈著一直默默的安靜,隻幽幽道:“詩韻,等我回來。”他終究還有機會離開這裏,即使說是因為羽炆,不如說是為了那一絲牽掛,那個他牽掛的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呢。
慕楓,他的兒子,他還好嗎?
雲沫隻覺得身在木椅上搖搖晃晃的起伏不穩,如在雲端,倒是不累。
“老先生,慕神醫說你這幾十年來未曾離開過這裏,又為何現在要回去雲霧山莊呢?”
那老先生深沉一笑,道:“以為時機到了。”
“時機?是什麼?”雲沫不解。
老先生神色詭異,保留道:“天機不可泄露。”
雲沫聽著撇了撇嘴,慕樺倒是一臉悵然,陷入沉思。
在這竹海裏,若是尋常人定時走不遠,然那白衣人卻是健步如飛,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機,便抵達了一處崖壁,慕樺這才回過神來:“先生,這,無路了?該如何走?”
雲沫聽著回眸,眼睛無神地望向聲源,卻聽老先生低低一笑:“多慮了。”
老先生回眸看向羽炆,見他雖然昏迷卻沒什麼異狀,雲沫亦是安靜地等著,於是朝著白衣人示意,竹架放下,將人從竹椅上扶起。
“準備好了嗎?”老先生輕問。
雲沫跟羽炆不識現狀,慕樺不解,卻見白衣人一頷首,慕樺卻覺身子一輕,胳膊被人托起,身體已經離了雜花滿竹海的地麵向上飛去。
耳中是一聲微呀,該是雲沫發出的,畢竟看不清難免有些恐慌,人如離弦的箭向著青翠的崖壁飛速掠去。耳邊是滑過竹葉的輕響,絲竹之聲入耳,倒有幾分愜然。
崖壁以排山倒海之勢直壓過來,山林潮濕的氣息也撲麵而來,眼看著就要撞得頭破血流,崖壁上卻現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如同巨獸張大的口。幾人陸續像飛蟲一般,輕飄飄地直送到大口中去。
慕樺一如洞中,眼前驟然一黑,伸手不見五指。倒是雲沫安靜地隨著白衣人而立,等著老先生將自己帶往目的的,反正看不見,所謂眼不見為淨。
隻是這樣疾起疾停的輕功,的確令人咂舌。
慕樺順手扯住一旁濕漉漉巨藤,那巨藤附崖而生,早與石壁融為一體,伸手向旁邊摸去,隻覺一片濕滑。腳下竹葉嘩啦啦的聲響,在洞穴中回轉不休。
慕樺想要詢問老先生這裏的位置,卻聽聞老先生長籲一聲:“護好宮主跟羽炆,莫讓蝙蝠傷了他們。”稍稍降落的心又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額頭,已是一頭冷汗。
不待慕樺適應黑暗,白衣人已經架著他,如同架著雲沫跟羽炆一般,在狹隘的山洞裏前行。
走了一會,慕樺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隻見山洞狹長幽深,峭壁上層層疊疊爬滿粗藤,藤上附著大片大片的青苔,宛若龍鱗。腳下幾片岩石露出水麵,均光滑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