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黑色的長發蜿蜒在濕漉漉的浴桶裏,如同一片墨跡。
迷糊間,白嵐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勉強睜開眼,卻隻看到一片白霧,還有白霧中一道略顯焦慮的身影。是幻覺麼?那身影,怎麼好像那麼難過?白嵐有些艱難的伸出手去,想要觸及他,聲音低到聽不清楚:“寒——”
然而,任憑她再怎麼努力的伸出手去,都無法觸及那恍若雲霧的身影。因為毫無氣力,那隻手最後還是緩緩的倒了下去,安靜的放在身側。後來,白嵐連神智都完全淪陷在黑暗裏,再也感覺不到外界的一點點動靜,那顆因為維清寒而激憤的心情,也一點點跌落塵埃。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白嵐這才開始慢慢恢複了知覺,但是身邊似乎很吵。
“大夫,怎麼樣了?燒已經退了,為什麼她還不醒來呢?”有人在低低地怒吼,被嚇著的人戰戰兢兢的。
“爺,夫人隻是休息不夠還沒有醒來,已經不礙事了。”大夫心驚膽寒,那是懾人的眸子讓他頭皮發麻,寫好了藥單,急急地奔了出去。
“爺,奴婢去煎藥了。”丫鬟也疾步跟了出去,生怕留下來會被殃及池魚。
白嵐動了動,想要睜開眼,突然發現自己一絲力氣都沒有,身上蓋了被子,卻還是覺得很冷。她記得昨晚她要泡個熱水澡,洗著洗著竟睡著了,而後便不知道了,怎麼會發燒了呢。
“爺,少奶奶醒了。”鐵長生看著床上的白嵐醒了過來,才大跨步走了出去,有些事,似乎已經成了迷霧,但是逐漸清晰的過程中雖然疼,卻也真實,所以,他依舊履行著自己的諾言,不管是對白嵐,還是對脆羽。
“寒,幹嘛生氣啊?”聲音有些慵懶無力,卻是來自床上。
“嵐兒,醒了。”維清寒走上前,若不是昨天害她淋了雨,又受了驚嚇,加上這些事讓嵐兒傷了身體,想想維清寒覺得非常的自責起來。“對不起。”
“不就是發燒了嗎?現在我都好了,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白嵐坐起身,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維清寒,昨天他也淋了雨呢,看眼裏的血絲就知道一晚上沒有休息,瞧了眼掩上的門,低低道:“寒,我還想睡一會兒,你陪我睡。”
“恩。”維清寒合衣躺下,懷裏抱著心愛的妻子,心跳一下一下的想在白嵐的耳旁,那麼安心,那麼知足。
“寒,昨天,我有留下字條的。”她知道他心中還為自己擔憂著,不免解釋,“以後我出去都會跟你說明白的,不會再讓你找不見我了。”
維清寒好不容易安穩平定的心情再度沸騰,抱緊了懷裏的人,“恩。”他已經看過字條了,隻是被風吹落,又被雨水浸濕了,字跡有些模糊,卻也清楚的了解嵐兒是去為他祈福去了。
想到嚴世賢,那個麵上帶著傷疤的男子,與嵐兒的關係似乎不簡單,赤炎時便聽嵐兒說過一個傷疤男子,莫不就是嚴世賢?嚴世賢,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格外的熟悉呢?
維清寒皺了皺眉,沒有得到白嵐的回應,低頭,卻發現她伏在自己胸口又睡熟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白嵐這一睡似乎時間流逝得格外迅速。
“嘩啦啦——”水聲在耳邊想起來,把白嵐順利地吵醒。神智緩緩複原,不過眼皮十分酸澀,怎麼也睜不開,睜不開也好,如果這樣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能被寒一直抱著休憩呢!
寒,突然覺得身邊沒人了,這才悠地睜開了眸子。
“夫人,您醒了,少爺吩咐奴婢打好了洗澡水,您先梳洗一下吧。”
白嵐坐起身,房間裏除了倒水的丫鬟空無一人,就連一向守在門外的鐵長生也不見了,陽光照進來,暖暖的很舒服,久病的心底也暖洋洋的了,不覺揚起一抹淺笑。
收拾妥帖,問了婢女小芽才知道有客人來了,拖著軟軟的步子朝著廳堂走去。
雨後的陽光似乎並不刺眼,院子裏的樹木透過細碎的陽光,幾叢小花在風裏招搖著,似乎歡快極了,隻是不知為何,白嵐心底卻不是那般輕鬆,總覺得沉重的有些悶了。
廳堂外,鐵長生立在外麵,眼神有一絲戒備,而主人維清寒坐在主位上,客位上一個黑衣男子,背對著大廳白嵐有些瞧不清楚,身邊還站著一個脆黃色衣衫的女子,感覺有些眼神,非常的眼熟。
“少奶奶。”鐵長生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了白嵐身邊,麵無表情,“少爺讓您回去好好休息,這位客人少爺一個人就能應付得來。”
“什麼客人?”居然不讓她見,很奇怪的兩個人,白嵐扭著頭想要透過鐵長生看向身後的大廳,卻被鐵長生擋得嚴嚴實實的。
“少奶奶,您身體剛剛好,不宜吹風,還是回去先歇息歇息吧。”鐵長生欲直接送白嵐回去。
白嵐無奈,作勢轉身,卻在鐵長生以為她要回去的瞬間,又急速的轉了個身,因為身體剛剛好,而剛剛那麼大的動作卻令她耗費體力,一個不穩,朝著前麵栽倒,身邊的鐵長生欲伸手扶過,卻被瞬間移到的維清寒搶了先,抱得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