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很美的故事,對沈柳沅而言,是一種放縱的自由的記憶。
自家破人亡後,他便成了無根的浮萍,他努力的鍛煉自己,讓自己成長,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為沈家洗脫冤罪,讓害沈家家破人亡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後來入北冥為侍,為皇帝研究一味香,為了找齊香料而去過樂國,在那裏他遇見了一個人,一個今生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女人。他誤吸入毒花的香味,無意遇見了她。
“是綠衣。”白嵐聽著,沉聲道,綠衣能夠自由出入維府,在府外遇見男人也不奇怪。
“沒錯,是綠衣。”她真誠以待,不惜將一切都給了他,而他卻無法回應,隻能留下一枚家傳玉佩,若是有緣他能夠活著,他會回去找她,卻不曾想——
“綠衣死了。”白嵐不理會那含淚的臉,冷漠裏透著疼,“你不該丟下她一個人。”
“死了?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沈柳沅不愧是沈柳沅,雖然神情萬分沮喪,但是卻鎮定如此,仿佛死去的隻是一個局外人,與他無關,這讓白嵐不滿極了。她佩服他的鎮定,卻也討厭他的鎮定。
“難產。”
沈柳沅似乎了然了,眼神飄向雲淩抱著的念歸身上,那塊玉佩被她的小手緊緊握著,怎麼都不放手,任赫連瑾怎麼‘搶’都搶不過來。
“因為她嗎?”他輕問,卻肯定無疑。
“綠衣一直盼著你歸來,所以她叫念歸,柳念歸。”白嵐也看著念歸,眼神一抹疼惜,終於,他回來了不是嗎?他一直記得自己的女人呢?綠衣,也該覺得幸福了吧。“你想要回她嗎?”
沈柳沅看向白嵐,突然覺得這個女子深沉得像海一般,她的眸子裏掩蓋了很多很多他無法窺探的東西,他終於看了一會兒,回過頭去,繼續看著與赫連瑾嬉鬧的念歸。
回家的時候,由原來的兩個人變成了白嵐一個人。
鐵長生看見沈柳沅抱著柳念歸的時候已經明白,那個男人是念歸的父親,父女天性,即使未曾見過一麵,卻依然有一種相惜的默契,念歸沒有哭,乖得不像話。
白嵐進了房間便沒有再出來,一直到了掌燈。
維清寒回來便聽說了今天的事,進了房間,一直走到床邊,看著蒙著被子將自己縮成一個繭的白嵐心底閃過一抹疼惜,他輕輕的扯過棉被,讓她能夠呼吸一下新空氣。
“嵐兒,別悶壞了。”他扯著一角,白嵐也抓著一角,竟有些相持不下。
“嵐兒——”維清寒低低喚著,他知道她心底不好受,不過剛剛見到念歸,卻又陰差陽錯的發現念歸是沈柳沅的孩子,她怎麼會好受呢。
“嵐兒,看開一點,畢竟念歸是沈大人的孩子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換個方式想想,念歸能夠回到親生父親身邊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呢。”維清寒心底疼惜著,勸慰著。
那邊,白嵐一扯被子,瞬間爬了起來,一張秀致的臉皺巴在一起,很難看,眼角微紅,似乎哭過,她等著維清寒,言語有些微疼痛,“為什麼,念歸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就給了沈柳沅了呢?”她當時頭腦發熱了呢,為什麼就鬆手了呢?她一定是糊塗了。
維清寒以為她為念歸的事難過,卻不曾想她在為自己輕易的放手而糾結,心底,也是痛的吧。
“好了嵐兒,也許你知道念歸也想回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身邊吧。”維清寒強調這個親生,不過是更加的刺激了白嵐的心罷了,這樣,她是不是就能夠放手了呢。
白嵐有些怏怏不快,隨即又趴到了床上,不再理會維清寒。
維清寒站起身,不知從哪裏摸來一塊冷水浸濕的毛巾,一甩便甩到了白嵐的臉上。
白嵐立刻坐起身子來,一把把毛巾扯下丟到床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周圍的水漬,眯著眼睛瞪著麵前的人。
維清寒就這麼雙手環抱著,站在床前盯著她看,時間地點人物無不說明剛才那沾水的毛巾是他丟的,雖然剛被冷水洗禮過,卻因此,白嵐怏怏不快的心反而被那炙熱的怒火取代了。
“維清寒,你這是安慰我嗎?明明就是想要謀殺嗎?就算你要謀殺我也該選一個利落點的手法,你想活活折騰死我!”維清寒隻是笑,不火不怒。
他眉稍微微上挑,顯示了曾經的年輕狂傲,赤色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戲謔,嘴角掛著輕薄的笑,他此時才一開口,白嵐就有了衝上去扒他臉皮看看是不是有人假冒的衝動。
維清寒說:“嵐兒,你什麼時候變成豬啊,除了吃就知道睡了嗎?若是想睡也該有豬基本的準則先把飯吃了再說吧。”
白嵐呆呆地看著他許久,然後拍拍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原來還在夢中,難怪,要是正常的維清寒不應該這麼說話的才對,恩,我該繼續睡,繼續睡覺,睡到自然醒。”說著,慢悠悠的把自己的身體往被子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