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姣好,蘇杭的確是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勝地。
街道上很繁華,任何東西應有盡有,和北冥的熱鬧無差,但是風景迥異,這是赫晚晴好奇的事情之一。
聽說在樂國跟赤炎國之間有一條很美麗的河,蜿蜒在樓房城鎮鄉野重山之間,每到夏日,兩邊便開滿豔紅的蓮花,是不少情侶選擇談情說愛的聖地,尤其是夜晚,共乘一舟,帶著花燈,兩兩相依在船頭,任小舟隨波而流逝,盡管前途未知。
現在的季節,還不是紅蓮繁華一刻,倒也美得可以。
赫晚晴坐在遊船上,在清河上一蕩一蕩的,她斜斜地靠在欄杆上,長發散落香肩,在細碎的光線裏與水波粼粼的河麵交相輝映著,美不勝收。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仙女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這個聲音,透著淡淡的調侃,赫晚晴雖然在宮中長大,但自小並不像旁的公主郡主一般被嬤嬤嚴加管教著,平日民間也私下裏看過,心裏知道這是碰上自恃風流的采花賊了。
她不急著起身回眸,眼神望著平靜的水麵,滑過詭異的笑。
聽這人先念了似是而非的詩句,想必是個自詡風流的采花賊,不會強力相脅。
赫晚晴揚聲道:“這樣美的詩,倒好像不適宜用在小女子身上的吧?”
對方靜默了片刻,發出一陣朗朗的笑聲。
“在下樂十三,倒是頭一次看見有姑娘這樣鎮定自若的。”身後的白衣男子拿扇子輕點朱唇,流波婉轉。
赫晚晴突然覺得這聲音無比的熟識,無比的刺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臉色婉婉地並不瞧他,心裏盤算著——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不禁回諷道:“小女子倒是不知這鴨店的男子也是自詡風流,可以出來接客的嗎?”
赫晚晴回眸,嬌臉如花,冷豔地盯著鳳眼似笑非笑,五官精雕細刻,鼻梁直挺,笑得溫文爾雅。手持一柄剔透的玉骨扇輕搖,說不出的風流瀟灑。怎奈那眼裏桃花太重,無論多少翩翩風度,也掩不住“風流倜儻采花賊”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正思量間,那樂十三傾身一閃,坐到了赫晚晴的旁邊,手指微微一伸,便捏住了她的下顎。姿態曖昧至極,就連赫晚晴也有一瞬間的怔楞,但是瞧著他戲謔的眼神,才猛然回身,玩,她向來來者不拒。
“姑娘是不是記錯了,如此掃興的事怎麼會是在下所為呢?”樂十三隨手不知從哪摸出起一支,金色的簪子,末端盛開著紅寶石雕刻的蓮花,美豔,華麗。
“姑娘可喜歡?”赫晚晴瞧著,眼神透著了然。
“這是賄賂我,還是賠禮道歉?”她聲音低低地,似乎是融化的蜜糖一般。
“當然——是賠禮道歉啦。”樂十三拉長了聲音,本欲冷斥的話語轉變成了讓人沉淪的低喃,麵前的女子太過惹眼,他勢要攻下這堅硬的城堡,否則,他就不叫樂思遠。
不過,赫晚晴倒是能夠了解,不過是場你情我願的遊戲,她樂得奉陪,看他如何一敗塗地。她記得那個皇嫂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好人不可能純潔得跟水一樣,壞人也不可能一壞到底。
就像眼前樂十三,不過是泡遍風月場所的情場老手,麵對任何女人都可以用自己爐火純青的演技瞞天過海,騙取芳心,但是,他遇見的是她,便注定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