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芯月都在伏案作畫,用細細的狼毫筆一筆一筆認真地勾勒。滿桌的紙張,中間不乏已經畫好但不滿意而被拋棄的心血之作,最後累得幾乎要趴在長桌上歎息。不過,芯月並沒有沮喪,她從來都不是輕易認輸之人。之所以畫了一幅又一幅,是因為她力求精美,骨子裏的倔氣讓她執意非畫出一幅足以媲真的龍雲圖不可。
——柳漠西,你休得輕視我!她握緊狼毫筆,埋下頭去,一邊回憶一邊無比仔細地勾勒起來。
日出日落,月已半圓。
七日期限已剩最後一天,芯月小心地鋪平畫紙,從左上角到右下方一處處仔細端詳,最後終於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她成功了,當日所看到的龍雲圖與自己筆下這副至少有九成相似,如果是以錦帕為料,絲繡而成的圖案,則完全能以假亂真。胸口興奮地狂跳了好幾下,她撫著激動難平的心跳長長吐出一口氣。
可是,就在這一晚,這間屬於族長專有的寢房裏,走進了一個女人,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的出現,既是自然又是意外,而她所帶來的秘密更是意外地改變了一切……
雪白晶瑩的肌膚在微微敞開的領口中若隱若現,一雙勾魂的鳳眼閃亮迷人,就連她妙曼生姿的步子可以讓男人看得目不轉睛。這個女人便是曾與芯月有過一麵之緣的舞姬,大家叫她夢娘。當時,她推簾走進內室,一款一擺的腰肢盈盈生姿地直朝柳漠西走去,芯月正在小心謹慎地將完成龍雲圖鋪開在長桌前。見夢娘出現,她不知怎麼地心口驀然緊縮了一下,眼神暗淡下來。
“誰許你進來的?”柳漠西望著夢娘美麗的身子,低沉的語音聽不出情緒。
夢娘睨著眼眸輕瞥芯月一眼,對柳漠西嬌聲笑道:“族長有了新人忘舊人麼?都已經好幾天沒讓夢娘來伺候你了,真讓夢娘想得緊哪!”她美目流盼,眼神曖昧而邪魅,然後以極度魅惑的姿態朝他偎去。
“出去!”柳漠西臉色沉下幾分,冷漠地命令。
“族長……”夢娘不以為意,笑顏如花更加嫵媚,反而大膽地將手撫上他的胸膛。
柳漠西一把抓住那隻放肆的纖白玉手,眼眸幽暗:“夢娘,不要讓我生氣。”他聲音越低,越飽含著警告。小小一個舞姬竟也敢如此放肆,難道她為著什麼事而來?
“族長,別這樣嘛,難道你不想念夢娘嗎?”她無視於自己被扣住的玉腕,直接偎進他的胸膛。
柳漠西揚起譏誚的唇:“你難道沒看到,我的房中還有另一個女人嗎?”
好你個柳漠西,你還知道房中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這難道是你新的羞辱方式麼?芯月沒發現自己的臉色悄然煞白如雪,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緊握在了一起。
她的反應都落在他銳利的黑眸中,他不再推開夢娘,指尖挑起夢娘美麗的下巴:“你來找我,隻是想與我燕好?”
“族長……夢娘難道不能有別的事情來找你嗎?”說話間,夢娘鳳眼含羞帶怯,輕捶他壯闊的胸膛,風情萬種。
“龍雲圖已經完成,就放在這裏,看不看隨你。”芯月冰冷無波的聲音劃過空氣,直直傳入他們的耳朵。
柳漠西朝她看去,正與那雙清冷無畏的眸對上。沒錯,這就是他所認識的芯月格格,無論是在他身下承歡,還是現在這般話存挑釁,她在最脆弱的時候也未曾表露過懼怕。可是,她閃動的水眸中是否隱含著一絲在意?是在意夢娘的出現嗎?
這一刻,柳漠西極想知道——這個曾經全心依賴自己、悄悄喜歡自己的女人真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嗎?
大手托住夢娘的腰肢,奇異地發現夢娘的身子有著瞬間的僵硬。他疑惑地側頭看向倚在自己懷中停住笑魘的女人,不禁皺起了眉。
“請你遵守承諾,放人!”那二人親密地相擁,芯月忍住心口陣陣疼痛,冷然地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