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陽光正是燦爛,樹影班駁落在地上。
芯月抬眼,一陣眩暈,她強撐著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她要走,拿上行李要立刻離開這裏,再不對那人寄一絲一毫的希望。
柳漠西隨後追了出來,又是一道白影擋住去路,縈娘露出一雙楚楚水眸,急切道:”族長,夢娘就要被烏達帶走了,藍長老正在阻止……”
“我立刻過去!”柳漠西牙根一緊,硬是將心頭的疼痛撇在一旁。
見他身影匆匆消失在院子的拐角處,縈娘眼角一挑,輕輕笑道:”柳漠西,這可怪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那無情無義的爹和惡毒的娘!嗬嗬。”
柳漠西趕到醉夢樓前廳時,藍霧祁與夢娘已將烏達帶到僻靜的廂房中。他一入內,本倚在烏達懷中的夢娘立刻浮現驚喜,一旁藍霧祁眉宇間微微鬆了開來。
烏達粗獷的麵孔森冷一笑:”柳族長,你終於來了!”
“烏兄大駕光臨,柳某豈能不來?不過,醉夢樓是夢姑娘做生意的地方,還請烏兄不要跟一位姑娘為難才好。”柳漠西眼中一派冷靜,前一刻的疼痛與複雜全數隱去。夢娘見他首先顧慮到自己,心中不由地一暖,美目感激地凝視過去。
烏達勾起唇:”柳族長真是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夢姑娘這麼個絕色大美人,烏某怎麼舍得為難呢?”
藍霧祁坐在椅上,不緊不慢地開了口:”烏達,藍某也說得很清楚。你既然沒帶龍雲圖,便休想見到令弟。嗬嗬,不過你放心,令弟現在很安全,漠西族人不會虧待他的。”
短短幾句,透露了他們剛才的談話內容,柳漠西修眉沉下,明白地接口道:”既然烏兄沒帶誠意來,那柳某隻能讓令弟多留幾日了。”
烏達臉色變了變,縱然帶了數位精英侍從,也知這是人家的地盤,於是嗬嗬笑道:”烏某隻是聽說,京城這家醉夢樓可以打聽到舍弟的消息,便匆匆趕來。一時情急,哪知柳族長真是在此,龍雲圖嘛,我們拿了也沒用,自然是要還於你們的。”
柳漠西扯扯唇,平淡中有些冷咳:”令弟近日打著漠西族的名頭,在京城裏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在下也要先與他清算清算。”
烏達不自覺提了提大刀,黑色的刀身反著幽光。他將陰沉的火氣壓下,訕笑:”烏克若做了什麼得罪柳族長之事,烏某帶回去管教便是,還望柳族長多多包涵!”
柳漠西揚揚眉:”既然如此,三日後,碧雲山頂,不見不散。”
“好,一言為定!三日後見!”烏達握緊大刀,大步跨了出去。
夢娘自始至終沒插一言,見烏達走後,立刻展開笑容,感激地福了盈盈一禮:”多謝柳大哥,藍大哥。”
柳漠西走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沒事就好。”
“藍大哥來得及時,你也來了,那烏達更加不敢怎樣了。不過,就算他要帶走夢娘,夢娘也已做好了準備,並不懼怕。”夢娘望著柳漠西冷硬而俊挺的臉,眸光閃耀,她沒忘記縈娘的警告,但她每次見到這個男人,越來越有種莫名心動的感覺了。
柳漠西皺起眉:”你一個姑娘家,最好不要以身試險。有什麼事,我和幾位長老都在,誰都可以幫你。聽到了麼?”
“恩。”夢娘唇瓣一揚,笑得更嬌媚了。
日已偏西,暮色籠罩,燈籠亮了樹梢。
紫笑步履匆匆,麵色焦急,推門便喊:”族長,芯月不見了。”
柳漠西一個下午都與藍霧祁、紅多隆及紫十英在商議碧雲山的布局,心中本也是對芯月放心不下,又刻意壓下暫不理會。
正巧紅、紫兩位長老剛走,他正想跟藍霧祁詢問關於芯月的事,就突然聽見紫笑的聲音,他霍然收緊了手指,眼瞳縮成了一點。
她走了!
這是瞬間竄入腦際的想法,讓人隨之停止了呼吸。紫笑的身影已進門,見柳漠西僵硬的麵容,飛快上前:”族長,芯月不見了,連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她真的走了!
房中還有一人臉色同時變成青白一片,震驚中帶著慍怒,與平日淡然自若判若兩人。藍霧祁幾乎立刻衝了過去,雙目直直盯著渾身不能動彈的男人,極力忍住情緒,沉聲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柳漠西深深地抽了口氣,眼前浮過芯月蒼白絕望的麵容,耳邊猶有回音:我發誓,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原諒你!
紫笑也驚覺了什麼,睜大眼問:”族長……難道你趕走了芯月?”
心口一陣絞痛,掌心隱隱發作。柳漠西兀自沉浸在縈繞不去的回音之中,冷汗自額頭冒出,心中隻有一個消息——她走了,恨他,離開了他……
他為何這麼痛苦?為何感覺心被挖走了一樣,活生生地撕裂?
藍霧祁看他神色,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他從未如此憤怒過,一手揪住了柳漠西胸前的衣襟,厲聲問:”柳漠西,你是不是又傷害了她?是不是!”他好後悔,當時就不應該讓芯月被柳漠西帶走,早該知道這個大漠之中無情的男人,現在還是那麼冷酷無情,他又怎能傻得抱有一絲希望,覺得柳漠西不會再做出殘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