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靜坐唯一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響時,她微微睜了下眼睛,漆黑中傳來的輕微腳步聲,確定來者是誰後,相思的眼睛再次閉上。
閻墨贇讓蕭春在外麵看著,不許任何人靠近,他才進天牢看相思。
這回牢門沒上鎖,閻墨贇進來時直接推開牢門,他看到席地而坐的相思時眉頭微皺,然後走過去要扶起相思,“愛妃怎麼坐地上?”
相思睜眼抬頭看著閻墨贇伸出的手,“這兒有月光。”
簡單的一句話直接拒絕閻墨贇,閻墨贇看著固執的相思,他深深歎了口氣,學相思坐到地上,他看著月光下臉色略微蒼白的相思,低聲問道:“愛妃在怨朕?”
相思聞言,輕輕搖著頭說:“不怨。柏婕妤在眾目睽睽下落水,而我是離她最近的人,即便我高呼柏婕妤之死與我無關,想來外人也不相信。”說著,相思抬眼看向閻墨贇,她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像在自嘲,“其實連我都不相信柏婕妤不是我殺的。”
相思的眼神讓閻墨贇的心微微一震,相思這眼神跟賀蘭萱簡直一模一樣,閻墨贇想伸手去撫摸相思的臉龐,相思卻在閻墨贇的指尖即將觸碰之際突然轉頭,看著照在地上的月光,她神情絲毫未改,“陛下,方才看到了什麼?”
閻墨贇沒有回答相思,他隻是直勾勾地看著相思的側臉,這張臉明明跟賀蘭萱沒有半分相似,可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偏偏在這張絕美容顏上看到賀蘭萱的影子。
閻墨贇的沉默讓相思搖頭失笑,“陛下是不是還在想畫上的那名女子?之前陛下叫相思道禦書房,當時陛下看到的是相思,還是畫中美人?”
相思的語調很輕柔,說出的問題卻像一把尖刀直直地刺向閻墨贇的胸口,閻墨贇看著相思不禁笑了,“愛妃,覺得呢?”
閻墨贇的逃避在相思預料中,他明明已選擇跟她坦白賀蘭萱的事,卻依然吊她胃口。若是之前,她可能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可現在,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當聽到閻墨贇在沈漣漪麵前喊她“相思”,她覺得這樣已經足夠了。
“陛下是九五之尊,相思不敢輕易揣測陛下心思。”相思放低姿態,說道。
閻墨贇的視線從相思略微蒼白的臉頰轉移到那隨意一紮的辮子上的布條,再看看相思兩個不相稱的袖口,他不禁歎氣說:“今日殿上之事,朕要跟愛妃道歉。母後聽聞柏婕妤溺水而亡,要朕給個說法。當時朕已召危天臨入宮調查此事,但母後在聽了危天臨簡單調查後,便要朕處置愛妃。朕相信你是不會害柏婕妤,但為了讓母後平息怒火,不得已才將愛妃囚入天牢。不過愛妃放心,這裏都是朕的人。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來的,連母後都不可能靠近。”
閻墨贇的話讓相思很是詫異,她轉頭看著閻墨贇,良久她開腔道:“多謝陛下相信相思。”
“這件事很蹊蹺,為了防止事情鬧大,朕命危天臨三日內查出結果,不然三日後愛妃可能要受點委屈了。”閻墨贇抓住相思的手,鄭重地說道。
相思神色未變,她低垂著頭微微一笑說:“陛下不用為相思擔心,三日後危將軍定會還相思一個清白。”
說話間,相思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困惑,而這些許變化讓閻墨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當相思眉頭皺起時,閻墨贇開腔問道:“愛妃在想什麼?”
相思抬頭看著閻墨贇,“陛下,相思突然想起當時柏婕妤本是要過來扶相思起身的,結果相思剛站起,小腿不知被什麼東西打中,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後倒了去。這才發生了後麵柏婕妤衝到湖邊那一幕,相思是小腿被打中跌坐在地上,那是不是說柏婕妤也因被什麼東西打中才會直直地衝向湖邊,甚至落入水中?”
相思的話讓閻墨贇陷入沉思,相思不知道她這席話能起多少作用,但她至少會讓閻墨贇知道栢煙兒落水前究竟發生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她在小腿被擊中時是佯裝順勢跌倒,她知道有人算計她,卻不想那人的目標不隻是她,還有她過來幫忙的栢煙兒,她想不到的是栢煙兒為何會落水,歸仲珩身邊的人不懂武功是不可能的,那是不是說栢煙兒也是在偽裝,隻是在眾目睽睽下,她不能施展武功,好不容易在湖邊停住了,又被暗器打入水中。
如果她推測正確,那栢煙兒的死更多應該歸咎於,歸仲珩當初為了讓栢煙兒更像賀蘭萱,硬是沒讓栢煙兒學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