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深夜召見貧僧所謂何事?”晉緣住持低垂著眉恭敬問道。
看著夜幕下放生池麵上映襯的點點燈光,閻墨贇輕聲一笑,“大師知曉朕為何而來,怎還問這樣的問題?”
晉緣住持依然低垂著頭,他阿彌陀佛了聲,歎道:“陛下所求之事,貧僧自是知而不言,惟獨此事,貧僧不可相告。”
再次聽到晉緣住持的拒絕,閻墨贇麵色微變,怒目看著晉緣住持,“大師果然有氣魄。”
“貧僧隻不過是慈恩寺的住持,所做之事談不上氣魄,卻也不違背自己的心意。況且陛下想知道的,惟獨那一卦,其他的貧僧不曾隱瞞。”晉緣住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閻墨贇聞言輕輕一笑,“不愧是父皇看上的人啊。”
閻墨贇這句話如同一根針深深地刺入晉緣住持的心裏,他奉命為先帝算卦,不論他如何算皆是死局,他並未將卦象告知先帝,而是胡謅了一卦糊弄了當時來問卦象的太監總管。
近日閻墨贇不知從何得知他給先帝算過這麼一卦便來問他那一卦的事,而且閻墨贇不僅問了那一卦,還給他一個生辰八字讓他算,比起先帝的死局,閻墨贇給的這人生辰更是奇特,他隻見過癡人恢複神智,從未見過死而複生。
晉緣住持知道閻墨贇不相信這些,但命中自有定數,每個人的命盤如何最終還是靠個人,世人皆知道破天機會遭天譴,他這個算卦者也隻是從旁窺探一二,不曾為人改過命……不,他曾做過,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朕也不為難你。”閻墨贇甩著衣袖說道,他再次看向放生池,然後問道:“母後和皓月這幾日叨嘮大師了。”
“太後娘娘一心向佛,這幾日皆在寺中為陛下為天下蒼生祈福,很是虔誠。不過皓月公主耐不住性子,偶爾走神,卻也沒什麼大過錯。”晉緣住持向閻墨贇講述這幾日沈漣漪和閻皓月在慈恩寺的情況,“原本太後娘娘隻打算待三天,但太後娘娘說她跟慈恩寺的佛有緣便多留幾日了。”
聽著晉緣住持的話,閻墨贇輕點著頭歎道:“自朕登基以來,母後一直待在城外敬明山上的明源寺,原本母後想一直待在山上,但母後年紀漸漸大了,朕若再將她留在山中寺廟,便不能盡孝,將來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
“阿彌陀佛。”晉緣住持應了聲,“陛下言重了,太後娘娘禮佛也是為陛下好,況且晉霖師弟同貧僧說過太後娘娘在明源寺的情況,貧僧想百姓若是知曉太後娘娘的這番苦心,定不會責罵陛下的。”
閻墨贇回頭看著半身籠罩在昏黃燈火下的晉緣住持,他剛要開口,眼角的餘光不巧瞥見一道黑色身影,他立即給藏在暗處的影衛一個眼神,影衛領命後將偷聽者抓到閻墨贇麵前。
晉緣住持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隻見閻墨贇徑直地朝被影衛所擒瑟瑟蜷縮在地上的人,看著那微微顫抖的身體,他眉頭微微皺了下,“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出現,為何偷聽朕和住持講話?”
閻墨贇直勾勾地盯著那越發顫抖的身體,卻沒得到想要的回應,他用眼神給了影衛一個指示,影衛立即領命強製讓地上的人抬頭。
閻墨贇在看到那醜陋的臉時,心裏微微一震,這感覺比不上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時給他的震撼感,雖然那眸中寫著委屈和不安,但這眼神他太熟悉了,熟悉得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賀蘭萱。
“你是誰?”閻墨贇再一次問道。
相思眼神閃爍,她不敢再看閻墨贇,多看一眼破綻越多。她隻不過是睡不著偷偷出來溜達溜達,沒想到會撞見閻墨贇和晉緣大住持夜半聊天,他們倒是好興致,她剛剛藏草叢中差點沒被蚊子咬死。
結果沒聽到什麼,就被閻墨贇眼尖的發現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她在想她是不是那傳說中一孕傻三年,不然怎麼會被閻墨贇發現?
這時,晉緣住持過來解釋說:“陛下,這位女施主是隨太後娘娘的一位故人到小慈恩寺的,她是個啞巴,不可能回答陛下問題的。”
聽到晉緣住持的話,閻墨贇看著相思,問道:“大師說的是真的?”
相思聽後猛點著頭,她希望閻墨贇能立即讓她走。
但閻墨贇似乎還沒讓她走的打算,“大師,她剛剛偷聽朕同你的談話,這事又該如何解釋?”
晉緣住持一下子被閻墨贇問住了,相思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她隨手拿起腳邊的一塊石子兒,在地上寫字,“對不起,我睡不著出來散散心,不是有意聽你們談話的。”
不管閻墨贇信不信,她也隻能這樣解釋。
閻墨贇叫影衛找來燈籠照著地上的字,他眉頭再次皺起,“朕暫且信你。”
“多謝。”相思在地上寫道。
相思以為閻墨贇要放她走了,沒想到閻墨贇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