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楊曉風用光了靈石,耗盡了靈力,連神識都快枯竭了,他再無法禦劍,一路跌撞下來。
撞爛了不知多少粗枝細葉,最後栽到地上,翻滾衝滑出去好遠,重重的撞在一顆大樹上,才無力的停了下來。
玄仙劍也不知掉到了哪裏,楊曉風吐了一大口血,踉踉蹌蹌的扶著樹,爬了幾次,才爬起來,他隻覺得四周天旋地轉,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身體也像不是自己的那般,完全不聽使喚,心中的烈火像被一個猛浪突然打滅。
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水分的一截朽木,楊曉風感覺陣陣莫名的心痛不斷湧出,然後便像是失憶一般,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隻剩心痛。
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哪?我在這兒幹什麼?
楊曉風毫無方向的邁步走出去,一步一個趔趄。四周起了大霧,那些個參天大樹隻透著朦朦朧朧的烏黑的怪影。
“救救我!”忽然有個聲音傳來,楊曉風愣了愣,“救救我!”聲音又一次響起。
“是誰?”“是誰在叫我?”楊曉風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你是誰?我又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楊曉風又喊,還是沒有人回答。
“救救我!”
楊曉風一腳踩空,摔了個跟頭,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是了,我是來救人的,我要救她!楊曉風掙紮著站起,循著聲音走去,嘴裏不停喊著“你在哪?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你在哪?”
走了一會兒,楊曉風又停下腳步喊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啊?我為什麼要救你?我又是誰?我不要救你。”
四周還是那個“救救我!”的聲音不斷縈繞盤旋。
楊曉風又往前走,“不,我要救你,我要救你!你在哪?我來救你了!”
楊曉風呢呢喃喃的往前走,忽的一陣大風刮來,他感覺自己都快被刮飛了,四周的樹影一瞬間被刮散,他來到了一個大懸崖邊,崖下大風呼呼的往上吹,將“救救我!”的聲音都吹亂了。
楊曉風站在懸崖邊,前麵是一片白茫茫,他回頭看了看,身後又是那片霧蒙蒙的的大森林。
“救救我!”,又是一聲呼喚,十分的急切。
楊曉風走到崖邊往下看,有個人在白茫茫的懸崖邊下,單手抓著一截長石。楊曉風看不清那人的麵容,他隻覺得自己一定要救她。
他趴在懸崖邊,伸長了手去夠,卻偏偏就差那麼一小點,總是夠不到。
“你是誰?不要怕,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楊曉風說著,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就快夠到了,可那長石似乎會往下移,總是差著那麼一小點點。
吊在長石下的那人,不說話了,忽然輕輕的笑了,銀鈴一般兒,十分好聽。楊曉風呆呆的看去,那人似乎抬起頭來,楊曉風忽然能看見那人的臉了,那人竟是柳殘月!!
柳殘月微微一笑,道:“小呆瓜,小書蟲,你在幹嘛呢?”
楊曉風像是一瞬間什麼都記起來了,他剛想喊月兒,柳殘月忽的又變成了他娘,婉夫人!
婉夫人一臉的柔情關切,輕輕道:“風兒,該吃藥了。”然後,婉夫人忽然欣慰的笑了,慢慢閉上眼睛,七竅流血!
“不!娘!”楊曉風大喊一聲,婉夫人整張臉都破碎了,變成了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那是他哥哥楊暮雲的臉!楊暮雲嘴角斜翹,道:“我可憐而愚蠢的弟弟啊!你是要救我麼?”
“去死!”楊曉風雙眼通紅,呼吸都沉重起來,他猛地縮回手,咆哮起來,“去死,去死!給我去死!”
風過,楊暮雲的臉被吹散,隻有笑聲還在回蕩。
楊曉風再去看時,那人又變作了水生。那人一會兒一個樣,一會兒讓楊曉風想去救他,一會又不想去救。
最後,那人竟變作了楊曉風自己的模樣!一臉無助的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楊曉風嚇了一跳,待伸手出去時,長石忽然斷裂,那個自己便飄落下去,仍是一臉的無助,仍是伸長著手臂,甚至還有點點淚水隨風飄打在楊曉風臉上。
“不!”楊曉風大叫一聲哭了起來,他一用力跳下懸崖,他這一刻隻想抓住那不停墜落的自己,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他與那個自己總是一直隔著那麼一丁丁點距離,看似觸手可及,卻就是無法碰觸。
最後,那個自己便隨風消散在這片白茫茫之中,楊曉風用力一抱,卻什麼也沒有抱到,他就這麼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臂膀,深深的墜了下去,墜了下去;隻有些許淚珠輕輕乘風飄上,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