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吧。”展昭問。
眾人點頭。
“吃完了走吧。”
再點頭。?“上哪兒啊?”
“找龐籍啊。”
此刻的龐籍正在明月寺親自督工,看著一群人上房揭挖,鑿牆,翻箱倒櫃,繞著明月寺方圓幾畝地滿世界地挖坑。他坐在桃林的石凳上,一邊喝茶一邊緬懷往事,不時地吩咐兩句“你們別老挖一個地方啊,那兒也挖挖”“都挖那麼深啦,再挖兩尺看看”。生活充實而忙碌。正在興頭上,就看見開封府一群人參差不齊地往自己這裏來了。
包拯老遠就揮手致意了,他哼了一聲,慢慢迎上前去。
“包拯你今兒怎麼沒上朝呀。”龐籍粗聲粗氣地問。
“我病了。”
“不告假?”
“府裏都病了,病得厲害。連告假都沒法告了。”
“哼。你當我三歲孩子穿開襠褲呢。”
“當不當的另說。(龐籍喊,另說是什麼意思!)總之我就真的起晚了不上朝,你又能耐我何。你不會真以為皇上會為這事兒就砍我腦袋吧。”
龐籍不語,隻是氣得直哼哼。展昭簡直懷疑他把鼻屎都要哼出來了。
“你們來這兒幹嘛?”龐籍沒好氣地問。
“找太師你問點兒事。”包拯把那一頁賬冊翻出來伸到龐籍眼皮底下,問,“這是你,龐老先生吧。”
“是我爹。怎麼了?”
“那就成了。我懷疑這金條就是你爹找人融的。”
龐籍倒不怎麼驚訝,幹脆來個順手推舟,“那你更該把金條給我了呀。”
“可是你爹為什麼要把金子融成金條又給埋在這裏?”
“那我哪知道。”
龐籍漲紅了臉瞪著包拯。包拯嘿嘿一笑,對展昭道:“展護衛給我拿下,帶回府裏好好審問。”
展昭遲疑了一下,然後確定包拯是在開玩笑。
“你敢!”龐籍急地跳了起來。
就在他重新落地的時候,突然地動山搖。龐籍剛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的體重,覺得似乎還沒有重到足以撼天動地的地步。忽地腳下一浮,眼前就隻看見包拯那張可笑的臉,公孫策揪著包拯的髻一路往下掉,白玉堂拽著展昭的衣襟,沒拽住,兩人一起翻了下去。
接著是轟一聲巨響,揚起半天高的塵土飛煙。
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覺得臉疼,因為展昭正在扇他的臉,扇得正高興。
“大膽!”他叫了一聲退後幾尺。周圍是一片土牆,抬頭看時,天空忽然離得遠了。環顧四周,巨坑裏的人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白玉堂極為看重的一身白衣,也積了層土,讓他的臉色大有趕超包拯之勢。
他懊悔地捶地:“那群兔崽子,我叫他們挖地,他們居然挖了這麼大一個坑。坑死我了。”
“這兒下麵本來就是空的,你以為你群人能挖出什麼自然災害來。”包拯答。
“那倒不是。”展昭摸了摸四壁,道,“這裏確實是人挖的。不過,看來有些年頭了。”
眾人沉默了半晌沒說話。在一個可能幾十幾百年的巨坑裏思考人生,看起來倒是很有派頭。搞不好還能吸引幾個姑娘陪你一起思考。但是現實是,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的,隻覺得焦躁不安。
不是吧。不是吧。白玉堂反複在心裏想著這幾個字。他怎麼可能那麼倒黴呢。掉坑裏就算了,卻是這麼一群人陪著,在他的夢想裏,應該是和展昭兩個人,掉進一個狹窄的小坑裏,順便培養一下兄弟情誼,也許還能吃個豆腐什麼的,當然吃完之後的下場也可能是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度過下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
展昭看到白玉堂糾結的表情,以為他心疼那一身自稱“玉樹臨風勝潘安”的風度,於是拍他的頭,道:“一大男人你至於麼。”
白玉堂搖頭歎息,展昭有時候也是很遲鈍的。對不起,他是說的有時候嗎?應該是時時刻刻都那麼遲鈍。
其實假設性的遇難隻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因為很快,龐籍的手下就放下了繩索把他們都救了上去。坑上的世界,隻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遍地深坑綿延到遠處,明月寺從高度來看是塌了,屋頂還歪了一點。
他們就像站在剛剛被颶風席卷而過的荒原的中央,忽然有種開拓者的蒼涼感。
到底要怎麼挖,才能把這兒變成這副德性啊。所有人問著龐籍的同時,龐籍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他頭一次開始反省自己的做法,也許是太過分了。
展昭忽然想起了一幫人,並且不作他想。在展昭的記憶中,隻有一群人喜歡進行這樣巨型而且沒什麼意義的地下工程。
給“九華”造地下室兼地下長廊的築城小分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