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的關門聲響起,惜墨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與一個巨大的藏書閣中。剛才的陽光太刺眼,將那幾個燙金大字折成一團模糊,離人太過遙遠。
是他要自己在這裏待上七天,好像秋兒說過,是以示懲戒。
遠黛輕蹙,他又打什麼主意?
一個個書架整齊排開,大概將整間屋子分成了六個部分;每一個書架又被隔成四份,上麵整整齊齊的排放著幾經風雨洗禮,沾滿了灰塵的書冊,有木刻的、竹簡的、麻片的,但更多的還是常見的用針線裝訂而成白紙黑字。
惜墨有點異常興奮,從前在家中的時候,娘的書都讓自己翻了十幾遍。還多次冒著被罰的危險偷偷溜進爹爹的書房去找尋她愛的文字,每次都沉醉的忘了時間,總是被爹爹抓個正著。
惜墨臉上漾起柔和的光線,如夜般的眸子熠熠生輝。
她一直堅信著,書對自己一定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或者,根本是惺惺相惜,是它們陪自己度過一個又一個如同隔絕塵世的日子。
她自嘲自己為“書蟲”,如今見到的書籍就仿佛是一幅美麗的畫卷,讓惜墨舍不得移開視線。
離惜墨最近一格,她隻要一抬手就可以拿到上麵的書冊。
柔荑微舉,緩緩的拂去書麵上的灰塵,那種熟悉的溫暖湧上心頭。指尖輕觸封皮上的文字,情不自禁的念出它的名字:“《百草集》。”
惜墨翻開了第一頁,一舉一動都極盡輕柔,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百草集》係梁朝……曆時三十六載有餘……玄子張氏……擅長溫補,反苦寒滋陰……常見玄子誦者,門庭如市。”
原來真的是那本失傳已久的百草集,娘親一生心血撲與醫藥,唯一遺憾的便是沒有親眼目睹傳說中早已逸散的《百草集》。
《百草集》中藥物種類之多,用藥之奇異,醫治患者手法非奇人不可道,張玄真乃一神人。娘的短短幾句就挑起了惜墨巨大的興趣。
惜墨將書穩妥的合上,擁在胸前。
莫怪她緊張如此吧,剛剛看到書名的一霎時,她生怕是空歡喜一場,連翻動書頁的指都在顫動。
娘親,您苦苦念著的珍寶竟曾經離您如此之近,難道真是天意弄人,今天才由魚兒為您償還心願。
傷歎一番,惜墨抬眼看起四周,塵灰處是,偶有蛛網相連。仿佛是緊閉了千年的門窗,為守護與她相見的約定。
惜墨嘴角上揚,老友相見,總該要讓我來為你洗塵的。
……
陰暗的地牢,不知何處傳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隱隱看到有火把照亮的光線傳來,腳步聲幾不可聞。
好像是死亡的氣息漸漸逼近,被鎖鏈縛著的五個人不禁為之一顫,雖然以前執行任務也有被抓的情況發生,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
沒有毒打,沒有拷問,隻是無邊的黑暗和安靜,整整五天與之作伴的隻無盡的水聲和耳邊的呼吸。
本以為就要這樣簡單的死去,可越來越近的火光和人聲卻打破了他們的妄想。
“閣主,他們已經是第三批了,可屬下還是無法得知他們的身份以及背後的主人。”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五人聞聲尋去,透過蒙眼的黑布,有三個身影在眼前晃動。
突然,五人中為首一人眼角一陣刺痛,還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黑布已然掉落,光線刺痛了久在暗處的瞳。
“我不想知道你們還要派多少人來,你們也許都是死士,我不為難你們。”中間的男人緩緩開口。
眼前的三人盡收心中,他知道死亡就要來臨了。
“如果你們要怪就怪你們的主子,不該覬覦我的東西。明知成功的幾率是無,還要讓你們來送死。”男人眼睛並不看麵前的五人,聲音中充滿著遺憾與憐惜。
“藍姑,替我送他們一程吧,不要弄傷了他們。”
旁邊的女子答應了一聲,便衝他走來,那男子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一直沒有開口的另一個男人也隨之離去。
恍然間,沒有疼痛,隻是脖頸微涼,眼皮沉重。
原來這就是死去的感覺。
……
“白濱,你去從剛才的五人口裏拿出他們藏在齒封中的毒囊,藍兒下手太快,他們恐怕連咬開毒囊的機會都沒有。”
“閣主,藍姑沒有查到他們的身份,她會不會受罰,她……”
“把那些毒囊送給天城中現在最失意的人,當作他失敗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