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龍神披甲為紅顏,白衣千裏尋故師。(1 / 2)

青色磚瓦,雪色宮牆,仙雲飄搖,梅香四溢,勾勒出一副深山藏仙的美麗夢境。

一陣香雪拂過莊門,將原本雕刻在白色大理石上的凹字輕輕填上,有四個大字隱隱若顯——白梅山莊。

一個早該登場的淡然君子,一場虛空大夢後的翩然蘇醒,一段尋覓半生的紅線,驀然飛舞到身後。卻,不得不發出不太自然的微笑,原來,你在這裏。

原來,你在這裏……

有些急促的腳步,伴著微微的喘息聲,噠、噠、噠,踏的腳下的涼石清脆。

打著白紙傘,手裏又一次捧著紅色食盒,卻不知該如何勸說馬上就要見到的那兩個人將其食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個門內一個門外就那麼耗著,任她磨破了嘴皮卻都無動於衷。公子這麼做還有些道理,墨姑娘從昏迷到現在也差不多快半個月了,公子沒日沒夜的陪在她身邊,用內力延續著她的生命,三天前公子返回山莊時,憔悴的神情竟嚇了她一大跳,自從她隨著山莊一起被送給公子時起,何日見過他有這般的疲憊不堪,似連魂魄都被消損大半。可至於那個尾隨公子之後的衣放,卻也如此消沉,連自己的錦繡莊園都置於一邊不顧,隻是一言不發的站在屋外,衣韶來了又走了,走了又再來,卻說服不了那個眉目十分剛毅男子。

唉……

歎著氣,她看到了紛飛的白絮中那個依舊堅定的背影,仿佛生生世世一般長久。

“衣郎君,玲瓏提著午飯來了,你要不要——”她無法在說下去,三天的重複詢問,卻是始終如一的拒絕,她看到了衣放眼中網織著密密的傷心與執著,叫她也心疼起來。

收起紙傘,專意放到男子的眼前,望了他最後一眼後,低身走進了屋簷。

暖和的屋子裏,沁著公子最愛的味道,玲瓏躡手躡腳將食盒放在外屋的檀木桌上,輕撩紫紗幔帳,走進了公子的臥房。

一股濃濃的藥氣撲鼻而來,他的臥房裏正煎著藥,往日的氣氛全然消失。玲瓏有些失落,在她掀起幔紗的那一刻,她看到白衣男子坐在床沿上,手正輕輕的撫過惜墨的臉頰,眼中滿是溢出的溫柔和擔憂。

他變了,真的變了,不再是那個如清風掠影的連伊若,他的心裏已經被包裹的密不透風,他有了牽掛的人,不再是那個隻屬於自己的公子了。

“公子,午飯玲瓏已經準備好了。”她低低的聲音,生怕驚擾到什麼似的。

他並不轉頭看她,隻是在專注的為床上的人兒搭脈,一句不溫不熱的話傳來:“你下去吧,飯菜放在外麵就好。”

“可是,很快會涼的。”

“無妨。”

那不在意的語氣,略顯冰冷的態度讓玲瓏有些喉嚨發緊,他怎麼能,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

眼眶有些泛紅,雙手相互握緊,玲瓏有些意外的“出言冒犯”:“公子,就算你們不吃不喝,就算你們餓死自己,墨姑娘也不可能醒來呀!”

聞言,伊若微微皺起了雙眉,神情頗為嚴肅,玲瓏竟一語道中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心痛不經意間蔓延。

“何時,你也這般聒噪起來。”他擺了擺手,向玲瓏說道,“下次換書道來吧。”

“不!我不換,公子和衣郎不吃飯,玲瓏也不吃,玲瓏陪著你。”女子有點控製不住情緒,失聲抽泣起來。

伊若此時本來就心亂如麻,惜墨幾日來一直不見起色,自己幾乎窮盡了一生的本領,卻始終不能將她喚醒。他不見衣放,不見李弘,不見衣韶,甚至連玲瓏都不願見。每天隻能呆呆的歎息,望著惜墨蒼白無半點血色的容顏,後悔不已。

他,本該阻止她的,任他南風的天下動亂又如何,白梅山莊裏自有兩人的棲身之地。

玲瓏的哭泣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亂了陣腳,就算他出口阻止又如何,何時自己能扭轉她的心意,在她主意已定的時候。心頭湧起一陣煩躁,他起身走向外室,玲瓏也抹起眼角跟著出來。

伸手取過桌上的食箸,停了半響又棄之桌上,雙手支眉無語。玲瓏也知其心意,方才自己的確有些過分,此時也不敢再過分的勸。

仿佛時間停駐了好久,男子重新抬首衝著屋外,眉目間多了幾分堅毅。

冷風繚亂門楣,男子的衣袍被吹的呼呼作響,一旁的衣韶為他撐著傘,眉梢眼角皆是焦急。

鳳凰門雖已被歸還,可原本的勢力早已被削減大半,朝廷重新收回了米鹽的經營權,瓷器權也隻剩一半,而錦繡的布匹眼看也將要落難。南風兆琛好本事,人遠在日族征討逆賊,卻依舊可以有條不紊的削減中原的對抗能力。

可此時此刻,錦繡山莊的莊主卻不理一切事務,逃離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