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馬蹄踏起天朝恨,舊人新翻傷別情。(1 / 2)

淡淡的晴空,遠處偶有飛影劃過,清脆的啾鳴落了一地。

一根白色的毛羽搖曳,慢慢飄在五色的琉璃屋頂,一旁,一對白鴿互相梳理著脖頸上的羽,啄啄啵啵,很是親昵。

“籲——”

馬蹄聲由急促變緩,身後飛塵昭示著一路雷奔的速度,驚起了那對鴛偶,撲啦啦的飛向高空,雄飛雌從。

男子衣衫翩若,一個縱身下馬,毫不拖遝。他拍了拍自己的良駒,像是在許一個約定。

“公子,怎麼是你?”屋內一個錦衣少年驚喜的跑出門來,嘴巴張的老大,“初聽到嘯驦的聲音我還不能確信呢,花坊的生意——”

“南方,幫我照顧好嘯驦,它跑了整整六天時間沒有停歇,累壞了。”

男子理順了馬頸上的毛,將它交給少年後,帶著一身的疲憊竟轉身又要離開,叫南方的少年可不依,急急的叫住了他——

“公子,你稍微休息一下吧,何必——”

男子卻沒有應答,右手覆著腰間的青鋒劍,背影愈行愈遠,顯得那麼孑然孤獨……

遠處,天慢慢黯淡下來,一點,兩點,三點,燈火漸漸明亮了起來。

安靜的街道,空無一人,左側的紫色宮牆從夕陽下的雄偉最終歸於寂靜。四四方的琉璃堡,男子圍著最外的宮牆走了不到四分之一,天就已經完全黑了。

他,在帶著惜墨離開這裏去莫離穀的時候,曾經下定決心,今生永不進入天城半步。可,天意弄人,他還是再次踏上了這塊沾著連家鮮血的土地,去麵對潛意識裏被擋在心外的紛亂。

白衣輕掠,如同驚鴻一瞥般消散在濃鬱的夜色中,燈火依舊,陰影籠罩下的天城,上一刻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行走在陌生的宮中,男子巧妙的屏蔽了所有人的視線,整個戒備森嚴的皇宮對與一身輕功絕妙的連伊若來說,似出入無人之境一般。不到半個時辰下來,男子幾乎將整個城堡的地形諳熟在心。

幾絲寒冷滲入心肺,伊若皺起了眉,眼角流露出隱隱的愁。是啊,熟知了這裏的亭台樓閣又如何,先不說獨湘子也許沒有躲在皇宮內院,就算他在,自己又如何在短時間內將他找出來,說服一向執拗的他跟自己回白梅山莊去醫治惜墨。

突然察覺到身後幾丈外有些異樣,男子一個飛身,隱藏在墨色的夜空裏。

片刻,一串有力的腳步聲從他身前經過,穿著與之前見過的武官沒什麼不同。燈籠搖擺著發出亮目的白光,與別處的燈盞相互輝映著。

無意間,似乎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個微笑,悄悄的爬上了男子的嘴角……

一間並不特別出眾的宮苑,一樣的燈火輝煌,一樣的不時有仆役進出,一樣的——一切。

“……狄施那裏沒有什麼,七公主還是不肯出祠堂,怕是要爺親自去接了。”外間裏,一個玉袍男子背手而立,站在他身後說話的人正是剛才經過的那個武官,“倒是芙族那邊,他們放話說皇後人現在在他們的手裏,要求爺歸還芙族大族長的首級。”

話說罷,玉袍男子並沒有什麼動容,想要芙氏的腦袋,簡直是做夢!

“他們口中的皇後,指的該是蘭妃吧。”那個女人,在自己把月兒關入閑心苑時就已經玩過了火,真把自己當作了高高在上的皇後一般,驕橫野蠻,貪心不足。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宮殿裏一直藏匿著一些“有趣”的人,隻是要查處他們卻無處下手,蠢女人倒是幫了自己一把。

看到主子不說話,男子已經心知肚明,蘭妃怕是被主子徹底的利用了,而且,已經留之無用。算了,救蘭妃的事,就交給倚日的人去忙活吧,反正她暫時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倒是那顆芙氏的頭顱,到底該怎麼處置,總不能留作紀念吧?

想起這事,他心裏就一陣惡寒,當時主子單槍匹馬的衝入敵軍的陣營,一劍砍下了親自上陣的芙氏的頭,左臂也在交戰中受了一箭。若不是這樣,他怎麼肯跟自己提前回來,說不定要大開殺戒,滅了芙族也極有可能。隻是君王受了傷,若是被傳了出去便是大大的不妙,隻好委屈主子暫時住在這裏,對外依舊營造一個遠在芙族親征的假象。

“爺,你的傷——”

南風搖了搖頭,表情很是奇怪,好像有些莫名的興奮,眼睛裏也多幾絲精光。

“韓物,我們有客人來了。”男人正想開口詢問時,卻被南風突然語有所指的打斷,暗自屏氣凝神,果然,門外有不明的氣息,而且,深不可測,以致於自己竟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韓物,不用你去解決,你也解決不了。”看出了韓物的心思,男子笑了笑,“去請他進來。”

韓物應了聲“是”,滿腹狐疑的推開門走了出去,果然,院中正立著一個男子,在四周的燈火映襯下,白衣翩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