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冷呢，伊若。”
一間溫馨的小茶館裏，女子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衝著伊若偏頭一笑。
街景沒什麼特別，隻是那滿街的紅色裝飾伴著新年的喜慶，招搖的在人們眼前晃動。不時會有小孩子伸手向母親索要，那可愛的模樣常常讓身邊的婦人笑的嗬氣融融，這時，惜墨臉上也就多了幾分明媚的笑意。
“娘親說，我是出生在冰雪天氣，本不該怕冷的。可是，十幾年來我卻比一般的人更畏懼嚴寒，原來，娘也有錯的時候啊。”
惜墨的尾音有些細長，話語中夾雜著的莫名味道讓男子不由的望向對麵，那雙眸，晶瑩剔透。
“我聽說，在芙族赤雪山中生活著的銀狐，皮毛是禦寒毛料中的極品。”伊若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麼說，似乎沒有經過些許思考就脫口而出，但他卻沒有什麼驚異，仿佛這種改變對他來說已是習以為常的事。
搖了搖頭，惜墨沒有什麼表態，執起眼前的濃茶微微呷了一口，卻是自言自語著：“這麼快就到新年了啊。”自己的生辰，也就在這幾日了吧。
不該惹他的，明明這份感情是現在的自己根本還不起的，可如今卻又與他糾纏不放，還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呀。
幽蘭般的一聲輕歎，女子收回視線。算了吧，連命都丟過一次的人，又何苦執拗於一個四年來都未好好慶祝過的壽辰。
“走吧。”
伊若伸過手去，輕握了一下對方，這原本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卻讓惜墨突然如刺蝟一般驚慌閃躲開。
眉間一皺，男子隱隱讀出了惜墨那一瞬時眸中閃過的訊息，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他，還是不能夠被信任嗎？
有些尷尬的與伊若並肩而行，女子也不知自己為何在陷入沉思時會那般防備著，伊若對她了解如斯，也許隻消一眼就看懂了自己的躲避。
“我知道，你想逃開我，對吧。”行至茶館門口，男子低沉的開口，讓她的心突然墜了一下。
“伊若……”
“如果你真的想離開的話……”惜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每一次他總是這樣假設的語氣，然後放手、退場、消失無蹤。
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伊若的臉上有著不容置疑的回答：“惜墨，這次我是不會放手的。”
揚眉走出茶樓，身後傳來小二的“慢走”聲，讓女子一陣錯愕……
大街上，也許到了正午趕集的時候，五花八門的貨物在歡快的叫賣聲中，每一種都讓惜墨注目流連。
“上好的狐皮”“珍珠玉器首飾”還有身後從小聽到大的“糖葫蘆”。
看到漂亮的玉石和白潤的珠寶，惜墨停下了腳步，站在攤子前仔細的端看。
“惜——”
男子剛要開口，就被惜墨用眼神打斷了，他笑了笑，明白了她隻是想看看而已。
“這毛料多好，哎別走，我悄悄告訴您吧……”聽到旁邊小販高揚的聲音，惜墨抿嘴一笑，怕不得整條街都聽到，這也是“悄悄”告訴？
“這料子，就是當時白羽軍征戰芙族時抵禦塞外寒冷時穿的，一模一樣。”誰知原本已經走遠的人，聽到後又遲疑的回過頭來，倒騰了一番，竟然真的掏了銀子。
“什麼白羽軍？”惜墨隔著首飾攤，向旁邊好奇的詢問，一副美麗而無害的表情。
原本哼著小調的商販一聽，很是興致昂揚，他搓了搓手向惜墨開口：“您別看我一個小人物，一輩子也見不到那些人，可他們的事我可是清清楚楚。”
手中的白玉簪輕輕一抖，“是嗎？”
“當然是了，日族如今和我們親的跟一個人似的，還不是咱們皇上幫他掃平了叛亂，又抵製了芙族的進攻，還救了日族的公主。說是當時皇上還是安逸王的時候，就料到了芙族會反，早就留下了白羽標記，提前就準備好了跟芙族在塞外作戰的糧草和毛料鎧甲，你說神不神。”
惜墨輕輕笑了笑，說道：“是這樣啊。”
看惜墨似乎沒什麼興趣，小販正想再多說些時，卻被伊若及時打斷道：“餓了吧，前麵有一家麵館，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惜墨一撫胃口，嫣然一笑衝他點了點頭，伸手準備放回那白玉簪，跟伊若離開。
“哇，顏兒戴這個很漂亮呢。”身旁不知何時，有一對男女也在挑選著，那男的很是溫柔，不管女伴拿起什麼，他都讚歎不已。
很好看的側影，淺青色的棉衫，墨色的長發隨意的束起，卻還有意無意的留下幾縷灑在肩上。
“叮”的一聲，那麼清脆，手中的玉簪掉落，折成了兩截。心，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刺痛起來，惜墨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想要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