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棋子停在這裏,眼前的棋盤已經完全展開,一百七十多手,甚至已經到了棋局的後半段,可是他的心裏卻依然是迷茫一片。
他隻知道,隻要他們兩個誰落錯一個子,就萬劫不複,可是現在輪到他落子,難題擺在他的麵前。
他隻覺得,棋盤剩下這一百多個點,每個點在經過反複的揣摩之後,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走法,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作用,每個點都可以走。
整整三天的思考,無數的推演和評估,按理來說,其實就算現在的點數再加一倍,他都能把整盤棋推演完,可是農夫這棋,這一子虛,子子虛,就仿佛一個泥潭,他越思考,就往裏陷得越深!
“難道,他真的是無法被擊敗的……”江塵又看了一眼農夫,暗暗想著。“可是這怎麼可能,他明明隻是個普通人,我已經是造化巔峰的境界,竟然,比不過一個普通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江塵的目光,農夫抬起頭,笑了笑。
點起自己的煙鬥,農夫美美的抽了一口,目光自在愜意。
“難道,他是境界更高深的大能,我根本看不到他的修為?”江塵轉念又有了一個念頭。
農夫這下看到了江塵的眼神,一拍大腿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江塵被他這一笑有點莫名其妙:“額,不知道大叔您在笑什麼。”
農夫露著那一口大黃牙,說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也能猜到。”
江塵無奈道:“那您猜到了什麼?”
“你仿佛是一個迷霧之中的人,找不到出路。”農夫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鬥,好像在回答,又好像在自顧自的說道:“所以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江塵不置可否。
農夫又說道:“那是我很小的時候,我進山裏砍柴,在一棵鬆樹下麵看到兩個老頭下棋。”
“他們就是你的老師?”
“不不不,我隻是個砍柴少年,我並沒有讓他們收徒的能力和資質,這我還是知道的,我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他們旁邊看,一直看到夕陽西下,當我準備回去的時候,發現扔在旁邊的斧頭把已經腐爛了。”
江塵吃了一驚,還在回味這句話,農夫的聲音繼續響起。
“我到村子裏的時候,我們的村子也都已經完全荒涼了,一百年,我看了一天的棋,過了一百年的時間。我沒有辦法,隻好上山,找到了這塊山穀,自己耕種,自己生活。”
“那您在這裏,住了多長時間了?”江塵震驚問到。
農夫嗬嗬一笑:“我四十歲。”
這是他看起來的樣子,也是以前江塵一直以為他的年齡,可是聽到了農夫說的這個故事,和他高深莫測的棋力,江塵完全不相信這個數字,如果農夫說的故事是真的,可是,江塵完全沒有發現農夫騙自己的跡象,造化巔峰的強者,差一步便人皇境,南酆域巔峰的強者,連這點事情不可能分辨出來。
農夫深深吸了一口煙鬥,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