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距我們在河邊與瑪莎會麵那一次,已有好幾個月了。那次以後,我再沒見過瑪莎,不過她與佩戈蒂先生通過好幾次信息。她熱情的參加,還沒帶來什麼結果。我也不能從佩戈蒂對我說的話中得出結論,說我們很快就能得到有關愛彌麗的命運的蹤跡。誠實地說,我已經對找得到她,開始不抱希望。
佩戈蒂先生的信念始終未變。他堅信愛彌麗還活著。
自從我結婚以後,朵拉常和他見麵,也很喜歡他。
一天晚上,在這樣的時刻,他告訴我,前一天晚上他出門時,發現瑪莎在他的住處旁邊等候他,她請他暫時不管怎樣不要去倫敦,一定要等到她下次再來見他時。
“她告訴你為何不叫你去倫敦嗎?”我問道。
“我問過她,大衛少爺,”他回答說,“隻叫我答應她,說完就走了。”
“她說沒說過你何時能再見到她?”我問道。
“沒有,大衛少爺,”他回答說,同時心事重重地用手捋了一把臉。“這話我也問過她了。但她說,她也說不清。”
由於我久已不用微小的希望鼓勵他,對於這消息,除了說我確信他不久就會見到她之外,我再沒說別的話。至於這消息在我心裏引起的懷疑,我自己藏在了心裏,這些猜測是很無光的。
兩星期後的一天傍晚,我正獨自在花園裏散步。那是佩戈蒂先生提心吊膽度過的第二個星期。
我散步,透過花榭,望見披著一件很樸素的外衣的身影,匆匆向我走來。
“瑪莎!”我喊道,同時迎上去。
“你能和我去一下麼?”她頗為激動地低聲說,“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我就立即和她朝倫敦方向走去。
此時我如坐針氈,希望與恐懼交互閃現,弄得我忐忑不安,於是抬眼望她,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但是,見她鐵了心非保持沉默不可,而在這樣的時刻,我的天性也有愛保持沉默的傾向,因此我就沒貿然開口。
我們在她說的那個廣場的一個入口處下了車,招手叫我隨著她走上共用樓梯,而那道樓梯,完全就像通向大街的一條岔路。
這所房子裏住滿了人。我們往上一走,引走人們的好奇心,我看著這裏環境很不好。
我們走到這座房子的頂層。走在路上,有幾次我似乎看見在那昏暗的霓虹燈光下有個穿裙子的女人的身影在我們前麵晃動。我們馬上轉過彎登上最後一節樓梯的時刻,我們清楚看見那個人影在一扇門前停留幾秒,然後輕輕地轉動門把手,迅速地走進門去。
“這是怎麼回事?”瑪莎低聲說道。“她進了我的房間。我並不熟悉她!”
當我第一眼看到她。我認出那是達特爾小姐,讓我太愕然。
我向我的領路人隻說了一句話,大意是:這位小姐我在那裏一定見過。話音還沒有發完,就聽見那個女人在屋裏喋喋不休說話的聲音,可惜從我們當時站的地方和角度,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瑪莎臉上一片詫異之色,充滿了好奇又對我把她剛才對我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帶著我躡手躡足小心翼翼來到頂樓。
有片刻的工夫,那房裏靜的可以聽到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瑪莎一隻手仍捂在我嘴唇上,另一隻舉著,繼續側耳傾聽的姿勢。
“她在不在家,跟我來這沒多大關係,”羅莎·達特爾小姐驕傲地說,“我不熟悉她。我是來專門找你的!”
“找我?”一個柔和溫婉的聲音回答道。
一聽這聲音,我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震。由於那是愛彌麗的聲音!
“沒錯,”達特爾小姐說,“我正是來看你的。怎麼?你這副德性,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難道你一點也不為它難為情麼。”
她語氣裏充滿了痛恨憤怒,她一邊說話,那疤痕也隨之顫抖、跳動。
“我來看看,”她說道,“詹姆斯·斯蒂爾福思喜歡上的那個人,看看跟他私奔的那個女人,那個騷貨,我想要知道這個東西究竟是個何樣。”
忽然傳來一陣裙裾簌簌聲,仿佛那個不幸的女孩子,那個被達特爾小姐羞辱的女孩子,衝到門口,而說話人立即迎麵攔住了她。接著便是一片刻寂靜。
當達特爾小姐再次開口的時候,那是憤恨地說的。
“站在那裏別動!”她說,“否則的話,我就把你的惡行,對著整個房子的人說!對整條街上的人說!你如果打算從我跟前溜跑,我就阻止你,也許抓你的頭發,也許抓起石頭砸你!”
隻有可怕的喃喃低語作為回答,傳進我的耳朵。接著便是一陣靜默。我不知道該如何。雖然我很想結束這一場會晤,但我覺得我沒有權利在這種局麵下露麵。僅有佩戈蒂先生一個人能見她,才能拯救她。他怎麼就遲遲不來呢?我想。
“好啊!”達特爾小姐一臉不屑地說,“我終於看到她了!喲,詹姆斯可真是個廢物,居然為這東西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