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梅在監獄裏,恬靜的打坐,修養,沒有煩躁,沒有怨恨。
皇上意外的來到大理寺的天牢,著實讓一枝梅驚駭了一跳。
他來看她,不知道是念的那份情誼?
是男女的苟合之情,還是,他們身上留著相同的血?
皇帝一來,管理獄門的士兵慌忙將牢門打開,陪同在皇上身後的刑獄司則一步不離的緊緊的跟在他。
“你下去吧!”皇上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主動的下了一道旨意。
刑獄司慌忙點頭哈腰的退下。
一枝梅驚異的打量著他,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花叢裏纏綿那次。之後,他就像忽然忘記世界上有她的存在似的,對她不聞不問不理。
她一直納悶,她哪裏做錯了?
難道,是因為每次,都沒有讓他盡興而歸?
一枝梅站起來,瘦削的臉龐蒼白,濃黑的發絲垂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更顯得她的憔悴。
皇上皺起眉頭,這麼的容顏,這樣的美人,好像他最心愛的女人,那個背叛她的女人。她們,竟然有如此驚人相似的容貌。
“你受苦了!”皇上開腔道。
一枝梅冽開嘴角淡笑,一絲不屑浮現在臉上。
“沒有想到,你還記得我。”
是諷刺,是心酸,也是無奈。
皇上走過來,仔細的盯著她的臉,一隻手悄悄的爬上她的臉頰。一枝梅一動不動,感受著這真實的撫摩。
手緩慢的移動,一枝梅的心髒緊了起來,全身繃成一條弓。
手往上移動,在撥開她光潔的額頭上那一攏黑發時,一枝梅忽然倉皇後退。
“皇上,民女未曾殺人,請皇上為我做主。”
皇上掃興的垂下手來。歎聲氣。
“朕怎樣才能相信你沒有殺人?朕的兒子信誓旦旦的給朕承諾,是你親自承認了殺人的罪狀。如今,你叫朕如何為你翻案?”
一枝梅連連叫苦,自己隻是沒有辯駁,隻是沒有否認二皇子對她的猜忌,如今,怎麼變成了她親自承認了殺人的罪狀?難道,大東皇朝最擅長的本領就是以這種莫須有的方式逼人招供?
“皇上,民女手無縛雞之力,堂堂陳大將軍怎麼會那麼輕而易舉的拜倒在我的劍下?”一枝梅好笑的問。
皇上捋須沉思。
須臾,抬頭道;“話雖有理,可是你終究是最大的嫌疑,朕不放任凶手不管。在真正的凶手未抓到之前,就要委屈你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皇上當時也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太尉血案和上尚書府的血案的。結果,到現在有兩三個月了,兩家血案還沒有一點頭緒。這就是皇上對萬千子民的承諾?”
“你在批評我?”皇上不敢置信的問。一枝梅注意到自己剛才堅硬的態度有失自己的卑微身份,換了舒緩的語氣,“民女不敢指責皇上的過失,但是,民女真心希望,皇上能夠做天下人的皇上,給天下人福澤與恩典。”
皇上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你是說,給天下人,天下所有的人恩典?”
“是的,所有人。”一枝梅鏗然的說。
“包括那些心腸惡劣的人,甚至是,”皇上襯衣了一瞬,當他接上一枝梅堅決的眼神後,他勇敢的說了出來,“還包括前朝的後嗣,東朝的奴隸?”
“奴隸也是人,奴隸為什麼不能受到上天的垂簾?”一枝梅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
皇上讚許的盯著她,她的答案,他滿意極了。
“也許,你說得對,我該做天下人的皇帝。而不是某一部分人的皇帝。”
一枝梅感激的盯著他,自古以來,皇帝專橫,跋扈,卻沒有想到,麵前這位君主還是如此賢明。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感受到他的好?
皇帝欣慰的狂笑,找到知音欣慰的笑,邊笑邊走出牢房。一枝梅呆呆的目送著他遠去,他中邪似的樣子,讓她頗為不安。
….
錦回到皇宮,一個人悶悶的站在庭院裏思考著一個問題:浩瀚的宮廷裏,誰最可能是他的月皇弟?
而風,則悶悶的回到風雨耬,突如其來的驚喜,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他想衝到天牢去,緊緊的抱著他,告訴他12年來他和靈一直不曾忘記過他。可是,他又害怕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害怕將月陷入一場神秘的屠殺中。
在風雨樓裏思考了一晚上,強烈的思念折磨著他的心。最後,他決定,以朋友的身份,去天牢探望一枝梅。僅僅以朋友的身份而已。風僥幸的想。
翌日天一亮,風就速速來到大理寺的天牢。
再次在天牢裏看見一枝梅,風的心情落差竟是如此的強烈。
天牢門打開那一瞬間,一枝梅看到風的進來,有些驚愕。
而風,看到一枝梅,怔住腳步,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個人呆呆的打量著對方,一枝梅從風的眼神裏閱讀到一絲曖昧的暖意。
“怎麼,又找我算帳來了?”這絲暖意來得突然,一定是自己期盼已久的錯覺。她寧願欺騙自己,讓自己繼續孤獨。
風望著她,看著她日間清瘦的臉,有很多心疼藏在眼眸裏。可是表麵上,他還是裝得很清高,他是皇子而她隻不過一個卑微的民女而已。
“你,在這裏還好吧?”一味的告戒自己要裝得漠不關心,可是事實上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關心她。
“哈哈…”一枝梅大笑,一隻手爬上他的額頭,“你發高燒了?前天氣勢洶洶的來找我要你的心上人,今天又莫名其妙的想要關心我。你前後判若兩人,讓我受寵若驚。”
風聽著她的自嘲,盯盯的觀賞著她的容顏。那麼絕色美麗,華麗中又滲透出一股不屑的孤高!
真傻,為什麼以前沒有認出他來呢?
一枝梅看著風眼眶裏透露的莫名的東西,心裏不禁一顫,他到底在想什麼?
“十皇子今日來,該不會僅僅是為了送一句關心的話來吧?”
“梅小…”風還沒有叫出口,忽然想著叫一個男孩為小姐是一件很滑稽的事,特別是叫自己的兄弟為小姐。生生的住了口。
一枝梅從風的一係列演變中覺察出一抹怪誕,心裏生疑: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風…”一枝梅大膽的改口叫了出來。
果不其然,風聽道這一聲叫喚並沒有流露出異常吃驚的表情,隻是微微一怔,領悟到她的用意後靦腆一笑。
“你來這裏做什麼?”一枝梅緊追不舍。
“哦,我來…”風不能說,他來是來確認她的身份的。所以隻好搪塞過去。“我來是想問你一些關於將軍府遇到襲擊的那晚到底陳府發生了什麼事?”
“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不是已經問過我了?”
“哦,是嗎?”風摸著後腦勺。靦腆的笑。
牢房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姍姍而來。
應聲而來的,還有太子東之克和三皇子四皇子。
一枝梅與東之克,雖然嘴巴上不說,可是兩人在心裏計較了很久。東之克幾次戲弄一枝梅未遂,一枝梅對這個作風敗壞的太子更是不屑一提。所以兩個人見麵,正是應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