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恒伯說你這兩天晚上都出去很晚才回來,和豐川先生一起?”馮子涵慢慢地開口問。
“嗯。”管桃感覺心虛得很,好像小孩做了什麼錯事被大人抓到一樣。
“豐川先生畢竟是外國人……早晚是要回去的……我們對他也還不了解……管叔叔就你一個女兒,管桃,你……”,馮子涵覺得自己說話從未如此艱難過,他心裏盼著管桃給他一個答案,他多麼希望她可以像以往那樣嘟著嘴氣鼓鼓地對他說:“子涵哥哥亂說什麼,什麼也沒有。”
可是管桃卻一言不發,倔強地沉默著。
之後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彼此無言的扒拉著碗裏的白米。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吃罷飯,馮子涵要回馮府,管桃起身送他,到了食堂門口馮子涵催促管桃回去,自己轉身離開了。
學校食堂本是廢棄的舊禮堂臨時改用的,門前有一段長長的台階。馮子涵跛了一條腿,上下台階都極不方便,以前他是絕不會來食堂的。管桃想到今日馮子涵是為了自己才來的,又看到來來往往的學生中有不少人轉頭打量馮子涵的腿,甚至有人帶著嘲笑的目光,突然覺得血脈上湧心疼難耐,於是快步走到馮子涵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說:“我想陪子涵哥哥走一會。”
兩人慢慢走下台階走到學校門口,管桃停了下來,看著馮子涵說:“子涵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在管桃心裏早已勝似親人了,隻要是子涵哥哥說不讓管桃做的事,管桃一定不會去做。今天我這樣講了,就一輩子都不會變的,子涵哥哥。”
馮子涵本已心灰,聽到她這番肺腑,一顆心又活了過來,情不自禁伸出雙手緊緊的攥住管桃的手,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是看著她笑,管桃也跟著傻傻地笑。
下午管桃上課時總有些心不在焉,她將自己的荷包悄悄了拿出來,荷包裏方方正正折著一張紙,正是豐川澤為她畫的像。
管桃用手摩挲著紙張的紋路,心裏想著馮子涵中午跟她說的話:豐川早晚是會回到他自己的國家去的,而自己不會離開中國,不會離開爹爹,甚至是不會離開桃花鎮的。豐川對於自己來說,是朋友是知己,就像最渴的時候東山上的那條溪水,在自己覺得最孤單的時候陪伴自己。她喜歡豐川,豐川也喜歡她。16歲的管桃對未來沒有太多計劃,但她知道珍惜現在,現在他和豐川澤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以後是不是好聚好散,那是以後的事。
晚上回到馮府,管桃先去東廂書房見馮子涵,馮子涵在看書,卻不見豐川澤。今天馮子涵沒課,兩人應該在一起學習日文才對,但管桃想到中午馮子涵的話又不敢多問。馮子涵看到管桃,開口說:“管叔叔捎來消息,明天晚上就會回府裏”,管田順兢兢業業為馮府出力二十多年,馮子涵又與管桃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所以對管田順十分尊敬,無論人前人後都是稱呼管叔叔的,“豐川先生……“,馮子涵抬眼看了下管桃,見她仍低著頭隨意翻著桌子上的書,不怎麼上心的樣子,“今天去了縣城,他說有一位他的發小,姓藤野的,在縣城開武館,他去那裏問問有沒有他父親的消息,今晚可能趕不回來了。”
管桃聽到馮子涵說爹爹明晚會回來,正在想等爹爹回來了請爹爹幫豐川找找他父親,這時突然聽到馮子涵提到豐川,心裏一跳,眼睛不敢動,耳朵卻豎了起來,聽到說豐川去了縣城而且今天不回來,突然覺得好失望,等了一下午放學了趕緊跑回來想早點見到他,沒想到他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