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頓了一下,雖然不想被她牽著思維走,可還是像被蠱惑一般思考:“有……這種可能,可是那有違醫德。”
“醫德並不是普世的標準,並不存在著道德方麵的劣勢。”
“好,就如你所說,那又如何?”
“然後你想對這個病例進行治療,出於對專業的熱愛,自然不會因為感情因素就放棄這個機會。”褚青蘅放慢了語速,“隨著療程推進,這種感情是否會越演越烈?”
“我想是的……”
“然後這個特殊病例奇跡般地康複,你會疑惑,為何原本很複雜的病因,會變得這麼容易處理?但是他看上去卻又恢複了,這時候你的情感是否會像沸水,慢慢蒸騰,然後又慢慢停下?還是,像酸堿實驗,氧原子和氫原子結合,狀態穩定,那劇烈動蕩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暖的臉變得僵硬:“一下子就沒有狂熱的感情了。”
褚青蘅舒了口氣:“我就知道。”
林暖總算找回了自己的思考路徑,推了推平光眼鏡:“我想你的確已經不需要心理療程了,你是個非常好的學生。”
褚青蘅猜想自己是再也不可能預約到林暖的心理診斷時間,一個理療師被自己的病例引導,總歸不是個愉快的回憶。她給Arthur發了一個郵件:“如果還沒吃午飯的話,是否願意賞光路口那家茶餐廳?我請你吃飯。”
他這麼聰明,從她那一係列反應就可以推測到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也沒有躲藏搪塞的必要,他才是那位她真正的心理治療師。
她點好了商務套餐,翻看著手機上的新聞等待對方的到來。飲料才剛端上來,對麵的位置就有人落座。
褚青蘅放下手機,微微一笑:“Arthur,你好。”
服務員端上的飲料放錯了位置,他伸手調換過來,把奶茶擺在她那邊,自己拿起那杯冰檸檬水:“我以為你不會發現。”
“就差一點。所以蕭老師,我剛才去報複社會了。”
蕭九韶有點琢磨不透她的語氣,也為老師這個稱呼皺眉:“報複社會?”
“我最早的那位心理治療師,你應該知道的,業內執業的也就寥寥幾位。很奇怪的是,最懂得引導人心的卻沒有從事這個職業,比如你。”
蕭九韶看著她:“你的確是很特殊的病例……而且,你的學習能力很好,隻是缺少更深入一個層次的思考。”
“我知道。”那一碟牛肉腸粉正好端上來,褚青蘅夾起一個,“我想我也讓你很滿意,不然也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我身上。”
蕭九韶似乎想說什麼,隻是暫時還沒組織好語言,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褚青蘅憋著一股怨氣,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秘密和內心,她卻對外麵發生過什麼一無所知,她痛恨這種無力感:“很榮幸你跟我討論過愛情這種千古難題,我想你是太聰明想得太複雜,所以一直沒有考慮過一個最簡單的因素的存在。一個特別的病例對你的思考有利,不過不需要以身相許這麼悲壯。”
蕭九韶慣常的無懈可擊的表情開始鬆動。
褚青蘅不由得想,就算他們在智商上差得太多,可是她遠比他伶牙俐齒,她要想抓到對方的紕漏,總不是沒有辦法的,更何況就如他在郵件裏說過的“也許喜歡上別的人了”,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這個話題說到這裏就要結束了,不然就顯得她沒完沒了地打擊報複,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腸粉味道不錯的。”她舉著筷子,隻是要示意給他看腸粉,結果蕭九韶做了個讓她內傷的舉動,他微微前傾了身體,將她筷子上的那塊腸粉咬走了。
蕭九韶似乎組織完語言,安安靜靜地開口:“我承認,我最開始知道你,是因為你來找過舅舅。他說,如果以後你有機會考進法醫,請我多照顧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