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韶看了他一眼,“獻祭”這個詞,他不認為是這個連中學都沒有畢業、長時間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可以從他自己的生活渠道得知的。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又是暗花,他在這背後充當了一個教唆者的角色。
他拿著小刀走進浴室,才開始有點明白那人所說的獻祭的含義。之前情況緊急,他甚至連她的樣子都沒仔細去看。
褚青蘅揉了揉之前失去血液循環功能的關節,那兩道紅痕還是很明顯,她解釋道:“我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又不是變態,要選這種死法。”
既然蕭九韶之前做出的犯罪畫像裏說他對於暴力美學十分感興趣,卻沒有形成體係。她就主動要求換上最好的衣服,捆住手腳,溺死在水中。本來就說女人如水,死在水裏自然是最美麗的形態。
結果那人竟然答應了,還從行李袋裏找出一件真絲襯衫讓她換上。
白色的真絲浸在水中半隱半露,還有裸露的腿和手腕,這哪裏是暴力美學,她太高估對方了。其實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從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直到現在,繃緊了的神經才漸漸鬆弛下來。
她深呼吸了幾回,抬起頭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雖然說謝謝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幸好有你在。”
蕭九韶倏然站起身,又一下子撞在身後的洗手台上,之前腰上那塊淤青連帶著尾椎骨的神經都抽痛起來,他按著腰後:“我去給你拿衣服。”
很快地,兩件衣服就被扔了進來。
褚青蘅按了按手機,徹底沒有反應,想來是報廢了。她撿起衣服,一條是黑色長褲,還有一件深色的開衫,不由得想,幸好他沒有扔兩件上衣進來。
她穿好衣服,擰了下濕答答的頭發,走出浴室。
蕭九韶正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看著躺在地上的凶手發呆。
褚青蘅走到他身後,好奇地伸出手,在他後腰上重重一按。蕭九韶立刻轉過身來,因為疼痛似乎正暗自咬著後槽牙:“你幹什麼?”
“嗯……看看你是扭傷還是瘀傷。”根據她從事法醫三年的經驗,他是撞傷了。
“這不關你的事。”
褚青蘅靠在餐桌上,雙手抱著臂:“這種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你最好不要拒絕。”
蕭九韶看著她,她的臉和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好像深海處探出頭來的海妖。他麵對著她,終於猶豫著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肩。這一回她並沒有掙脫,他們還是完成了那個未完成的擁抱。
褚青蘅在他懷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他的性情堅硬如鐵,他的懷抱卻出乎意料的溫柔和寬鬆。他的心跳激越,遠比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熱情。按照正常人的程序下去,他會表白。自然,就算他智商指數破表,也不能越過這一道手續。
褚青蘅饒有興致地抬起頭,準備接受這個世紀表白——其實他帶給她的意外真的太多了,甚至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期待新的意外。
蕭九韶考慮良久,才道:“我知道你喜歡我。”
褚青蘅哼了一聲:“你當地上躺著的凶手先生是死的嗎?”
刑閔的支援在半個小時後到了,盡管有點晚,但鑒於周末的晚高峰,他們有很長一段路都是用腿跑過來的。
褚青蘅做完筆錄後,刑閔破天荒地沒有無視她,而是對她點了一下頭:“你這次對任務的解讀令人印象深刻,沒有正麵和綁匪起衝突,沿途做過記號,選擇正確的拖延時間和方式,很好。”
她謙虛了一句:“那也是蕭科反應迅速,不然我也不能好端端站在這裏。”
刑閔用一種“你這外行人當然不懂”的眼神看著她:“蕭九韶的確表現突出,不過他向來如此,跟你不同。”
褚青蘅腦海裏最終隻剩下“跟你不同跟你不同跟你不同”的回音。
她從筆錄室裏出來,而那位電鋸管理員戴著手銬從隔壁走出來,他步履蹣跚,雖然已經做過救護措施,蕭九韶下手也有分寸,沒有傷到肺部和其他髒器,但是他的行動還是顯得笨重極了。
他看見褚青蘅,笑著舔了舔幹澀的唇:“你的骨骼這麼美,我真想拿回去收藏。”
褚青蘅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大概是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芮雲猶豫了許久才走過來:“那個……你有封航空信。”
褚青蘅接過來撕開,隻見裏麵是一張A4紙,紙上貼著幾個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congratulation,底下是一個黑色的草花標誌。
她翻過信封,郵戳是昨日的。
她突然有種感覺,暗花就在她身邊,一直光明正大地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對於他來說,都是透明的。
他早已把她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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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