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害怕啊,褚青蘅晃了晃杯子:“這位先生,我是貴賓,你的用詞實在太不禮貌了。”
這個時間點,旅客都紛紛來餐廳用餐。
她一眼就看見人群中那個穿著隆重禮服的女人,挽著自己的男伴,徑自朝吧台走來。用褚青蘅的眼光看,那真是位無可挑剔的美人,等到走近了,才能看出她的年紀。她應當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麼年輕,也許是三十出頭,眼睛裏有世故和滄桑,還混合著幾分少女的好奇和靈動。
她姿態美好地倚著吧台,脈脈地看著蕭九韶:“帥哥,你說我應該點什麼樣的酒?”
蕭九韶欠了欠身,用一種抑揚頓挫的口吻道:“Jerez Xerez,裝在瓶子裏的西班牙陽光,很適合您。”
那女子頓時笑得花枝亂顫:“你真會說話。”
褚青蘅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們,又見蕭九韶一邊調酒,一邊說話,逗得對方一直笑。他說話的時候一直麵帶微笑,帶著點討好的文雅的意味,卻又不會殷勤得太過於露骨,連帶著那位女士身邊的男伴都眼露敵意,警惕地看著他。太可怕了,褚青蘅想,他一定是多重人格,就算演戲也沒有演得這麼自然的。
末了,那女子從手包裏拿出一張蓋了章印的現金支票,在上麵簽了個數字,和一張私人名片疊在一起,用纖纖玉指夾著,放進他西裝外套的口袋裏:“嗯,你叫我蘇葵就好……我很喜歡你的工號,希望你不會介意。”然後端著高腳杯,挽著男伴離開了。
褚青蘅見餐廳裏漸漸熱鬧起來,也不適宜一直留在吧台,那樣太過於奇怪,便也準備找張桌子解決她的晚餐。她抬起頭,隻見蕭九韶無聲地對她說:“等著我來收拾你。”
真是豈有此理,她是豪華艙房的貴賓,他現在就是一個服務生,竟敢來威脅她。褚青蘅瞪了他一眼,輸人不輸陣:“你敢!我找你們經理投訴你!”
蕭九韶臉色變幻,越來越難看。
倒是一邊的餐廳經理立刻趕過來,露出職業化的微笑,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啊,真的很對不起,您對我們的服務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說,我會立刻處理的。”
褚青蘅風輕雲淡地擺了擺手:“沒事,這次就算了。”
她前腳剛離開,蘇葵後腳又回到吧台邊,她指使著男伴為她去取吃的東西,從手包裏取出一個煙盒,點了根煙,動作熟練而優雅。
蕭九韶微微向前傾著身子,脊背挺直,低聲跟她閑談。
蘇葵抬手撫了撫發髻,趴在吧台上,歪著頭看他。
褚青蘅特意選了離刑閔和淩卓遠最近的那張桌子,隻見刑閔目不轉睛地看著吧台那個方向,壓低聲音道:“他想幹什麼?”
淩卓遠放下刀叉,拿起杯子輕輕跟刑閔一碰杯:“隻要是在許可的範圍內,也該適當地給點自由度。”
褚青蘅看著蘇葵抽煙的樣子,不由得感歎,到底是美人,就算抽煙,樣子都好看得緊。她本來就把心思放在周圍的每一位遊客身上,到處觀察,到處傾聽他們的談話,便隨便取了點食物,在盤子裏一扒拉就算吃過了,什麼味道都沒留意,就連拿錯了別人點的加了很多芥末的壽司都沒發現。等她吃到嘴裏,開始吞咽,才捂住鼻梁強忍眼淚。
“其實你剛才拿的那份壽司是我單點的。”沈逸端著盤子在她對麵坐下,臉上笑眯眯的,“但是我沒想到你會真的一口吞下去——啊,抱歉。”他正了正容色,又忍不住笑起來。
褚青蘅好不容易緩過來,拿起杯子灌了兩口水:“沈先生,你的口味真重。”
沈逸朝她舉了一下杯子,他看起來酒量不佳,半杯Campari下肚,就酒意上臉:“那邊的調酒師是挺英俊,你這麼心不在焉倒也可以理解。”
褚青蘅道:“你至於把我形容得如同色中餓鬼一般嗎?”
沈逸莞爾,站起身來,又體貼地問:“需不需要我幫你再拿些吃的過來?”
“我本來就不餓,謝謝。”她目送著沈逸往烤竹節蝦和扇貝的地方走去,正好有人取了滿滿一盤子的竹節蝦過來,正撞在他的身上。沈逸站直了,用手整理了一下沾上油膩和調料的衣襟,很有紳士風度地欠了欠身,便沒再追究。
褚青蘅不由得皺眉,她終於想到剛才環顧周圍遊客時有一種違和感是哪裏來的了。她乘坐東太平洋號的航線,算上這一回已經有四次。這條航線本來就是豪華旅,旅團費用昂貴。在她的印象裏,每個人都自持身份,絕對不會出現胡吃海喝的現象。
可是今天看到的,似乎完全不是這個樣子,裏麵形形**的人都有。
自助餐供應到晚上九點,褚青蘅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就算這樣一直待到九點也不會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