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相處(1 / 2)

六歲的秋若彤早上起來除了梳頭需要奶奶幫忙,洗漱都能自理了,看著鏡子裏眉目如畫,小臉幹巴,再偷眼看看鏡子裏給她梳頭的奶奶,想著以後就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過下去,那種難以抑製的恐懼和絕望就冒了出來。

“丫兒,好了嗎?”爺爺在外麵叫她,“好了就來幫爺爺揀藥!”

秋若彤心一動,雖說自己學的不是獸醫,可好歹學的也是中醫,都是和草藥打交道的,昨晚聽了秋老先生的話,古代鄉下的女孩子沒有那麼多講究,秋老先生也不因為她是女孩子約束忌諱,如果真能以一己之長在這裏發揮也是個盼頭。生活畢竟不能想,隻能過,過就需要有個盼頭。

“爺爺,我好了,我今天就幫爺爺揀藥!”秋若彤盡量學著六歲孩子的口氣高興地回答。

早晚都要邁出這一步的,她暗自給自己打氣。

劉氏有些不願意,可見孫女歡實了不少也就答應了,嘴上說著“等等啊!”手蘸著水把孫女的碎發抿了抿,“去吧!就在藥堂裏呆著,別到牲口那邊去!”

“嗯!”秋若彤點點頭,跑了出去。

秋老先生正站在屋門口等著,看著秋若彤邁過高高的門檻,過來拉著她的手向前院走去,邊說著話。

“丫兒,病好些嗎?”

秋老先生也是四十幾歲,個子不高,很瘦,兩鬢有點灰白,頭發挽著,用一根竹簽子一別,很利落。身上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色粗布,短上衣,窄袖、交領、右衽,腰上紮著帶子,褲腳綁著腿帶,腳上穿著平頭麻鞋,從衣著上來看,類似漢代的農夫打扮。

秋老先生叫秋天成,寓意豐收,相貌還算年輕,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麵向也是典型的忠厚樸實的農夫。

“好了!”秋若彤乖巧地仰著臉答道,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像不像原來的秋若彤,病了這七天能躲人就人,秋老先生又忙,相處的時間很少。

“來,給爺爺背一遍藥湯歌?”

藥湯歌是為了方便背誦中草藥的歌訣,秋若彤看過老一點的中草藥書,上麵的藥湯歌訣分三部分,寒性藥、熱性藥、還有中性藥,也曾背過,可想想自己看到的絕不會是這裏的藥湯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秋老先生腳步頓了頓,失望地看了看孫女。

“怎麼,忘了?”

秋若彤怕露出馬腳,不敢看秋老先生,低下了頭。

“嗯……”

秋老先生自學成才,一直希望兒子繼承他的獸醫所,可兒子太笨,單是記藥性就很困難,不過這個從小在身邊長大的孫女卻天資聰慧,又喜歡擺弄藥材,秋老先生隨意地教了些,就能記住,今年不過六歲,卻幾乎把草藥三樣屬性都背誦了下來。要知道,學醫首先要熟知藥材,其次才是看病,不管是醫人還是醫牲口。秋老先生決定好好培養孫女,卻想不到孫女病了一場什麼都忘了。

這也許是她們唯一相似的地方,都是喜歡擺弄藥材的。

秋若彤自然不知道這些,怕被當做妖怪隻能承認自己都忘了。

“……爺爺,再教教我,我就會了。”細細如小鼴鼠的聲音帶著怯意。

秋老先生心下疑惑,自己的孫女活潑開朗,從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說過話,怎麼病了一場,性子也變了?想來想去最後認定孩子可能病還沒好。

“好,晚上爺爺教你,先去藥堂吧,爺爺忙去了。”秋老先生看到等著的幾個牽牲口的人放開孫女的手迎了上去。

秋若彤這時才有機會打量一下四周。

給牲口看病的獸醫比不得人醫地位高,賺的也不多,除了鎮上的一些大戶人家多賞幾個錢就是經過的,還得是有錢人家,方圓的農戶一般很少能為牲口花錢,所以這獸醫所麵積並不大,東麵是兩間藥房,西麵圍了一個空地,邊上蓋這一溜敞棚,轉給牲口看病,也帶著釘馬掌,連帶著一間屋,剝皮用的。除了秋老先生還有三個人,一個是在藥房專管抓藥叫周小扣,今年十四,父親在鎮上打鐵,從小多病多災,身體有點弱,秋老先生見他對藥性有點天分就收了,安排抓藥這樣的輕快活,都叫他小扣子。另一個叫陳升,和秋老先生是一個村的,還沾點親,三十多歲,長的膀大腰圓。另一個叫張玉申,是個孤兒,十五,秋老先生瞧著可憐,收下幫著炮製藥材。每人一月五十文錢,除了周小扣外,其餘兩人管住外加一頓飯。做飯的就是那個張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