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外麵的涼氣順著紗窗滲了進來，王美麗躺在劉誌田的懷裏，把被子往上抻了抻，“誌田，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每次我去你家裏，你媽媽好像都不是很高興？”“哪有，你想多了，我看她挺高興的，不是還誇你長得俊嗎。”劉誌田仰著頭看著黑乎乎的房頂。“那就是第一回，後來我覺得她好像不太願意讓我跟你回家，是不是嫌我不怎麼會做家務啊？”王美麗趴起身子抬著腦袋看著劉誌田。“老太太可從來沒說過這個，你就別瞎想了。”劉誌田把王美麗的頭放下，用手梳著她那又黑又長的頭發。“那她說什麼了，我覺得她肯定是跟你說什麼了。”王美麗有些委屈又有些嬌嗔地在劉誌田的懷裏磨著。“老太太確實沒說什麼，不過你記得那天我有個三娘來串門兒碰到你，她誇你長得又白又漂亮，特別是你眉中的痦子，說是美人痣，後來她好像又跟我媽說那不是美人痣，是什麼克夫痣。嗨，這些村兒裏的人整天沒事兒就神了鬼了的瞎說，一個痦子怎麼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呢。”劉誌田平平淡淡地說著，伸手到寫字台上準備摸根煙。“我就說嘛，裏麵肯定有事兒，那你媽到底信沒信，那你到底信不信？”王美麗看著劉誌田嘴裏那冒著光亮的煙絲。“咱倆不是剛做完，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兒的嗎。”劉誌田掐著煙在炕沿上彈了彈煙灰。“討厭，我跟你說正經的呢。”王美麗攥緊小手捶了劉誌田胸脯一拳頭。“事實勝於雄辯嗎，等我抽完這根兒咱倆再來一回，再證明給你看看。”劉誌田吐著嘴裏的煙圈向王美麗的臉湊了過來。“滾，”王美麗用手推開劉誌田的臉，“人家都被你弄疼了，你也不關心關心，就知道自個兒舒服。”“我那兒也疼，不信你看看。”劉誌田把王美麗的手拉到了自己身上。“誌田，我們什麼措施也沒做，你說我要是有了怎麼辦？”王美麗還是不好意思用手直接去摸。“哪有那麼巧，你看四哥跟嫂子不是天天做，也就生了曉芸跟曉輝兩個。”劉誌田按住王美麗想要抽回去的手。“你怎麼知道人家天天做，你是不是......？”王美麗爬起身子拽出手指著劉誌田的鼻子。“我就是打個比方，我可沒你想得那樣兒，去聽人家那事兒。”劉誌田掐了煙，順手把煙頭兒扔到地上。“切，人家才不信呢，都住一個院兒，難道你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見過。”王美麗躺回去還在逼問著劉誌田。“不信，拉倒。”其實劉誌田自己也有些心虛，西院的動靜他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尤其是剛搬過來的那些悶熱的晚上，有時候他半夜熱得睡不著到院子裏遛彎兒，西院東屋裏那些男女的聲音穿過敞開的紗窗窸窸窣窣地飄到院子裏，特別是女人那情不自禁的聲音。“還有，你怎麼知道人家就有過兩個？”聽著劉誌田默不作聲，王美麗卻有些咄咄逼人。“戴套兒唄，”劉誌田下意識地說完就感覺不對，“現在手段挺多的，吃藥做手術都可以啊。”“你知道的倒挺多，肯定不是第一回。”王美麗有些憤憤地說著。“這些書上不是都寫了嗎，鎮上那些小廣告遍地都是，連剛上學的小孩兒都知道，不信，趕明兒你問問曉輝。”劉誌田又點了一根兒煙。“你就壞吧，把人家小孩兒都帶壞了。”王美麗躺回劉誌田的懷裏，眼睛盯著那升起的煙霧，“你們男人腦子裏是不是竟想這些事兒啊？”“你不想啊，你不想剛才反應那麼強烈。”劉誌田出了一口煙衝王美麗壞壞地笑著。“討厭，人家不理你了。”王美麗緊閉上眼假裝睡覺。“不理我，腿還搭在我身上。”劉誌田又把王美麗的手拉了過來。“誰叫你被子這麼小，人家腿都沒地方放。”王美麗的手跟劉誌田較著勁。“我這就告訴你怎麼弄它就不小了。”劉誌田把沒抽完的煙在炕沿上碾掉了火光，身子直接壓了上來。經過一晚上的驟雨狂風，陽光清新地灑在枝葉的水珠上，那些還沒遷徙的鳥兒在樹枝間嘰嘰喳喳地叫著，慶賀這新一天早晨的來臨。豫梅一如既往地早早起來，把院子裏的枯枝落葉都打掃幹淨，看著東院的窗簾還緊拉著，她盡量輕手輕腳，省得把大家吵醒。豫梅做好飯，把張玉海跟兩個孩子都叫起來，今天張玉海要帶著他們去市區逛逛，順便給孩子們添兩件秋天的新衣裳。“起床了，起床了......”張曉輝看著劉誌田他們沒過來吃早飯，吃完飯自己拿著院裏的一個小鐵盆，到東院的窗戶下麵不停地敲著。“別敲了，你小子再敲，一會兒小心我出去收拾你。”劉誌田起身拉開窗簾嚇唬著張曉輝，完全沒注意自己還光著身子。“起床了......，再不起床太陽就照屁股嘍。”張曉輝完全不顧劉誌田的“威脅”。聽著張曉輝在東院鬧騰，豫梅趕緊撂下筷子拿著炕笤帚就來到東院，一邊拖著曉輝一邊用笤帚抽著他，“讓你吃飽了撐的在這兒吵吵，讓你在這吵吵.......”“嫂子，您......”劉誌田正張嘴望著豫梅，見王美麗起身用被子趕緊把他的身子擋上。“嫂子，您別打了，不早了，我們是早該起了。”王美麗一邊勸著豫梅一邊用眼神指揮著劉誌田回去穿衣服。劉誌田趕緊踩上短褲套上背心跟王美麗來到院裏，拉開正打著曉輝的豫梅，張曉輝帶著眼淚一溜煙就跑進裏屋去了。豫梅看著睡眼惺忪頭發衣服都有些不整的倆人，尤其是劉誌田脖子上那還沒有褪去的唇印，趕緊跟他倆道歉，說這孩子給慣壞了，沒個規矩，不懂事，讓他們兩個再睡會兒，餑餑都給他們熥在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