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非常非常可怕的氣息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天空開始震動,就像是握著鏡頭的手在劇烈的抖動一樣,劉河仿佛能聽到這些巨眼的無聲的咆哮,它們似乎想要掙脫某類束縛,衝到這裏,將這個在空中飛揚的渺小人類一口吞下。
星光黯淡了,更顯得不懷好意。
天空震動的愈加厲害,就在他的右上方,終於有一隻眼睛掙脫了無形力場的壓製,直直的朝著劉河飛來。巨眼閃現著瘋狂的喜悅與興奮,強烈的嗜血欲望不加掩飾的投射了出來。
可是你沒有嘴巴啊?這是劉河失去意識前閃過的最後念頭。
然後世界一片漆黑。
他醒了過來。猛然驚醒。雪白的枕頭和被子,核桃木的地板顯現著相當舒適的紅色。天花板是用大理石鋪成的,細細的雲母石線在上麵勾勒出了無數精巧而玄奧的花紋。
劉河喘著粗氣,視線在天花板上定格,
屋子裏顯得很暗,厚重的窗簾隔絕了窗外的一切陽光。角落裏的一盞台燈正靜靜發散著柔和的淡黃色光芒,給房間平添了幾分暖意。
汗水完全打濕了身下的床單,劉河用力推開身上壓著的厚實的被子,寒冷的空氣立刻貼上了汗津津的皮膚。他用力的呼了幾口氣,覺得輕鬆了許多。
這該死的夢。他嘟囔著,用手撐起了自己的上軀。然後伸手拿起了床頭櫃子上的杯子。
杯子裏盛放的是蜂蜜和藏紅花汁混成的飲料,劉河迫切的需要一點點糖分來平複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
甜甜的泛著奇異香氣的液體順著喉管流入了食道,暖暖的黃光靜靜的照著。感受著身下溫暖的床鋪,劉河突然覺得無比心安。真好,這隻是個夢。
劉河無比慶幸自己不用真的去麵對那些巨大的眼睛和長著野豬頭的怪物,他在學院裏,和其他兄弟姐妹在一塊,無比安全。這裏就像是他的家。家,多棒!劉河露出了微笑。
他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他的導師尤先生對他的說過的話。這個留著幹練的板寸頭的精瘦男人無比認真而嚴肅的對著他說,聽著,劉河,如果你再做這樣的夢,千萬通知我!任何時候!
隻是個夢而已嘛,劉河滿不在乎的想,雖然他總是反反複複的做同一個夢,但這能說明什麼呢?今天,不過是在之前的上千次噩夢上再添了一筆罷了。他覺得尤先生有些小題大做,但出於對於自己做出承諾的尊重,他還是決定打電話通知一下自己的導師。
電話放在房間的另一頭。劉河並沒有起身的打算。他看向了電話,一股奇特的力量從他的身體上發出,精準的找到了電話。電話漂浮了起來。按照劉河的意願飛向了他。
按鍵似乎被一雙無形的手按動,一串號碼很快輸好,電話被打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喂?“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尤先生,是我,劉河。“他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不以為然,於是他竭力讓自己顯得更為嚴肅,“我又做了同樣的夢。”
“同樣的夢?”話筒裏的聲音似乎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巨大的眼睛?”
“是的,先生,沒錯,但是….”劉河想要解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卻被男人的聲音打斷。
“待在那裏,我馬上到。”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劉河又要開口,可是電話裏已經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他隻好無奈的放下被掛斷的電話,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裝。他知道,尤先生的的確確是“馬上”就到。
下一刻,劉河感覺到身邊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許多。他抬頭看去,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了床前,而且正在逐漸變得凝實。正是它擋住了光芒。
而劉河毫不驚慌。
隻一眨眼,虛影凝成實像,一個男人出現在了那裏。
“尤先生”劉河相當尊敬的喊道。
這個男人正是劉河的導師,尤先生。真酷,劉河暗暗讚道,盡管已經非常熟悉,然而每次看到尤先生的出場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崇拜與驚豔的情緒,他覺得這實在是太酷了。
“所以說,”尤先生看著劉河,雙眼散發著精亮的光芒,而劉河卻看到了一絲緊張與…戒備?
“你又做了那個夢?”
“是的,先生。”劉河答道,心裏卻第一次覺得,是否叫尤先生來是個錯誤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