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疤兒進到馬廄,一陣歡快的嘶鳴聲響起,小疤兒循著聲音就走了過去。
“嘿,缺耳朵,你長不好個子卻長了個好鼻子,難道你的親爹是個狗仙兒?”
缺耳朵是一匹三歲口的禿毛矮馬,天生缺了隻耳朵,體型也比正常馬兒要小的多,看上去就像一隻驢子。
由於先天的缺陷,缺耳朵一出生就被母馬拋棄了,而這樣的馬犢基本上是不可能成活的,小疤兒見缺耳朵可憐,就將它收養了起來,每日裏悉心照顧,更是以鮮奶精豆喂養。
缺耳朵也爭氣,愣是從閻王爺手裏掙了命,不但活了下來,還越長越粗壯,就是個子怎麼的也跟不上進度。
缺耳朵活下來後,對馬群就沒了感情,反而像狗兒一樣的黏上了小疤兒,小疤兒對憑空多出來的“小弟”自是來者不拒,於是乎,缺耳朵就成了小疤兒每周采買的專用座駕了。
缺耳朵看到小疤兒過來,興奮的將馬頭伸到小疤兒的懷裏拱了拱,還想舔一舔小疤兒的臉表示下親昵,卻被小疤兒無情的一把撥開。
“心領了,心領了,你都不洗嘴的,臭死了……”小疤兒嫌棄的道。
缺耳朵不滿的衝小疤兒打了個響鼻兒,用前蹄輕輕的踹起了廄門。
小疤兒抓了把豆料放到飼槽裏,嘟嘟囔囔的道:“老子飯都沒吃的跑來喂你,你倒是好大的脾氣,今天你可別給我耍幺蛾子,再重的東西你也得給我拖回來,可不能像上次似的拉稀擺帶。”
缺耳朵“噅”了一聲應了小疤兒,也不知聽懂了沒,反正吃的很是開心。
小疤兒喂飽了缺耳朵,給它套上車輦,朝其屁股一拍,喊了聲“出發”。
缺耳朵也無需人趕,“得兒得兒”地就朝馬道走去,竟是熟門熟路的很。
小疤兒樂得清閑,閉著眼睛躺在車上,曬著太陽哼著小曲,一路上說不出的愜意。
行了不知多久,忽的一陣顛簸,小疤兒估摸著該是到了碎石路。
小疤兒抬頭一看,果然,車子四周已圍了一堆髒兮兮的腦袋瓜子。
小疤兒掏出一袋子銅板,向這些小乞丐們撒了出去,嘴裏不滿道:“怎麼又多了幾個,欸,豆子,你不是叫了別的街頭的過來充數吧?”
被小疤兒喚作“豆子”的小乞丐一臉惶恐,急忙道:“小疤爺,可不敢這麼說,這是要天打雷劈的,俺就是哪天裝了個豹膽子,也不敢對白府的善人動這下三濫的心思……”
小疤兒看著麵前一個個瘦巴巴苦哈哈的小臉,無奈的道:“豆子,再這麼下去,我可是要靠了牆啦,小爺辛苦一趟才撈得那麼點油水,全讓你們舔了去!”
豆子能統轄一個街頭的小乞丐,自有其玲瓏之處,何嚐聽不出小疤兒話裏有話。
豆子想了一想,試探的道:“要不明日俺領幾個白淨的去五院向小疤爺道個謝?”
小疤兒暗讚豆子機靈,道了句:“如此甚好!”
小疤兒心情大暢,就多給了豆子幾個銅板,美滋滋的想道:“五小姐樂善好施,知道了我這等善舉,定有一筆厚賞,嘿嘿,不枉我下了這麼重的本兒……”
被小乞丐們簇擁著過了碎石路,小疤兒覺得自己就像個出巡的皇帝。
沿著大道走了許久,小疤兒趕著缺耳朵拐進了一條暗巷。
“喲,疤哥兒,不進來試試手氣?”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衝小疤兒招呼道。
“免了,鐵頭,今兒你掙不了小爺的錢!”小疤兒看了眼壯漢背後的賭坊,頗有些心動,但想到今日黴運纏身,硬是咬牙拒絕了。
“對了,鐵頭,看見周拐子了沒?”
“周拐子?今天好像還真沒照上麵,不過樸半仙在裏頭呢,有事找他也是一樣,我幫你喊一聲?”
“算了,我可不想被那老屁股再騙一次。”
小疤兒說罷,就要駕車離開,不料卻被一個小老頭兒給攔了下來。
“疤哥兒,有些日子不見了,你一直躲著老道兒卻是何緣由?”
小疤兒瞅瞅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老家夥,越看越是討厭。
這老家夥就是樸半仙,小疤兒甚至記得自己第一次與他相遇時的情形。
那是一個月前,小疤兒在賭坊輸了錢,便想找個“大仙兒”改改運。
小疤兒溜遍了整條街,最後才遇到了樸半仙。
樸半仙當時一身麻衣,手握布幡,左書:“看相摸骨”,右書:“解厄指路”,中間則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樸半仙”,最重要的一點,這樸半仙是一個瞎子。
小疤兒聽十娘說過,這瞎子算命可是出了名的準!
瞎子又分兩種,一種是先天的,一種是後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