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後尚有十八年時間!”克羅裏亞爵士手扶腰帶,以托起自己那龐大的肚子,他說話時肚子隨著氣息的吞吐而起伏,但懾於此人年輕時精湛的劍術,沒人敢於嘲笑他,“難道我們就由著一個外來女人在我們的土地上胡鬧?!”
“請注意你的言辭,爵士大人。”禦前衛隊長唰地一聲抽出長劍,橫在王後身前。一時間,聖殿穹頂下的七道回廊裏閃出無數禦前鐵衛,將眾人團團圍住。
“這是何意,尊敬的王後陛下?”表麵上一直在維護王後的泰倫斯驚奇地問道。
“胡鬧嘛,”迪安娜微微一笑,垂在胸前的兩縷銀發閃閃發亮,“從宣讀國王遺詔起,你們這些人就諸多非議和無端猜測,”說到此處,語氣陡然嚴厲起來:“你們說,究竟是誰在胡鬧!”
大廳裏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王後滿意地掃視著自己未來的臣屬,相信自己的話和冰冷的鐵刃已經發揮效力,然而接下來的場麵卻令她大驚失色——環繞在石台四周為她的國王丈夫祈禱的七十七名修士紛紛摘下帽兜,亮出隱藏在白色鬥篷下的長劍,劍尖指向了自己!他們的數量雖然不多,但離王座最近,一但發起攻擊,禦林鐵衛將鞭長莫及!
“你們,”迪安娜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你們受何人指使!這是要造反嗎!”
“尊敬的王後陛下,”泰倫斯將身體轉向王後,終於開始跟她麵對麵地交鋒了,“我恐怕是您多慮了。”親王抬手指了指七重寶頂的大聖堂,“聖殿是上帝賜福與人的地方,也是您的子民與上帝靈魂相通的所在,這裏連魔法都被禁止使用,何況刀兵?您的禦林鐵衛在上帝眼前亮出兵器,這本身就是瀆神,修士們自發地捍衛自己的神聖殿堂,又何來有人指使一說?”
“哦?”迪安娜眯起漂亮的藍眼睛,“我們的好親王終於亮出爪牙了?還真是一副利齒呢!”王後一拍王座的鐵質扶手,“既然如此,我們完全可以在王宮議事廳裏完成遺詔的宣讀,可是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反對我,於是我選擇在葬禮結束後立刻宣讀詔書,”迪安娜虔誠地舉起雙手,沐浴在聖光下,“在這裏、這個魔法無法生效的神聖所在,我們都無需忌憚對方的小花招。”
“你終於說出了心裏話,”紅臉的克羅裏亞爵士吼道,“你在聖殿裏布置了鐵衛,到底是在忌憚什麼?”
“用用腦子,我親愛的爵士,”迪安娜不耐煩地揮揮手,仿佛在趕開一隻死心眼的飛蛾,然後她調整了一下肩帶,將喪服的開口拉得更低,雪白的胸脯風光無限,“我想我跟這位好爵士的性別特征區分得相當明顯吧,”低下眾人發出不滿的噓聲,“作為一位柔弱的女性,我當然會選擇用厚厚的裝甲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這一點相信在場列位重臣的母親會體諒我。所以,修士們,如果你們不想背負反判的罪名,請收起你們的刀劍,我不想看到無謂的犧牲。”
“可有的時候,我們也不能一味盲目地追求和平。”泰倫斯看似不經意地向王座踱了一步,衛隊長立刻挺身橫在他與王後中間,親王平推雙手,作出讓步的姿勢,微笑又回到他的臉上,“因為有些事注定無法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他轉身朝聖殿的正門招了招手,“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與此時此地的爭端毫無關聯,也顯得極其可笑,但我希望眾位親愛的爵士能容我把事情描述完畢,相信界時那些與我意見相左的重臣們能跟我一樣對我們的先王遺詔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