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雖然出了計策,可自己也是心驚膽顫的。她那點本事,並沒有想到要把魯來銀弄到牢裏,又或是更嚴厲的懲罰。她隻想把這些事揭出來,就像明知光滑幹靜的石板下藏著成堆的臭蟲。她不過是揭開石板,曬曬那片陰暗的空間罷了。
讓她想不到的是,居然造成這麼大的效果,魯來銀一進到牢裏,似乎輕易出不來了。而魯宅裏的人似乎也無心救他。趁著這個時候,有點心思的,都開始轉頭去巴結文允述了。
這真是牆倒眾人推,官雲裳本來對魯來銀就沒好感,也就由得他被人到井底了。其實她也沒精力關心別人,因為,她自己的麻煩已然來了。
這天早上,她正和牛媽一起照顧小葉子吃早飯,小葉子受驚嚇過度,加上一直不能說話,心情不是太好,總低頭縮在床角。
官雲裳坐在一邊勸她,“沒事的,不用怕,吃幾副藥就好了。”
小葉子卻像是在急另一件事,看到官雲裳急著拽著她的衣擺,指手畫腳地比劃著一個格子大小的東西。官雲裳心想著,她應該在比劃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可她一時想不明白,她比劃的是什麼。
正想著,麻煩就來了。一大早的,她還沒去拜會老太太,魯老太太到坐著頂軟轎過來了。老人家麵色不太好,隨行,還跟著幾個表嬸過來。
官雲裳一看這陣式,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她還沒開口,那頭,剛被扶下轎的魯老太太吼了一聲,“跪下!”
官雲裳到魯家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讓人喊著,讓她跪。她看了一下情形,似乎不是逞能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她慢慢跪了下來。
有人識相的搬來太師椅,讓老太太在院間坐下。魯老太太半眯著眼睛坐著,也不發話。就這麼斜眼臨視著,也不知是累了,還是想等官雲裳自己招供。
僵持了一會兒,旁邊識相的表嬸們總算是替老太太發話了。
“福兒,還不向奶奶認錯。年紀青青的,怎麼玩這些。”
這位嬸嬸說的話,到有些像是為官雲裳開脫的。官雲裳這幾天也沒出門,宅子裏發生什麼,她又不知道。一時還真不知道這幾位嬸嬸在說什麼。
瞧她那愣愣的模樣,一位嬸嬸問了,“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官雲裳茫然搖頭,老實地說,“不知。”
就看魯老太太突然抽出一張紙,猛地甩在地上,魯老太太也不說話,隻是半眯著眼睛,狠狠瞧著。
官雲裳忙向地上那紙看去,剛看清,她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那張正是當年她與魯定風簽下的合同,她記得,她藏在娘家的閨房裏,怎麼突然跑到魯老太太手裏了。她很快聯想到,小葉子剛才的手勢,莫非是小葉子拿過來的?
可一想不對,小葉子並不知道這份合同的事。而且依著小葉子身上的傷,應該是有人想逼問她什麼,倒過來想,應該是魯來銀拿到合同,想逼問小葉子一些事才對。這樣一想,也通了。
魯來銀能逼問什麼,官雲裳手裏又沒錢又沒勢的,已經沒什麼好讓人問的了。依魯來銀一慣的性子,應該隻會關心血脈問題。那就是懷疑這她腹中孩子的來曆了。
這麼一想,整體事也就通了。隻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藏在娘家的合同怎麼突然出現在魯家人手裏了。這實在說不過去。這事隻有她和魯定風知道,一般人就算看到這張紙,也隻會當是兩夫妻玩鬧時寫的東西,怎麼可能拿來魯家質問她。瞧魯老太太興師重重的,分明是不想這件事輕易過去。
對了,魯來銀已經被收押了。再除去官雲裳腹中孩子的威脅,那魯家就是魯老太太一人掌權了。這位老太太撐到今日,等的就是今天吧。
再說這份合同的經曆,它本是好好的躺在官家西院的樹洞裏,有那麼一天,文允述突然上門拜訪,趁人沒注意到了西院,順便的,就把這份合同帶走了。之後,它又到了魯二嬸手裏,魯二嬸一看這種東西,高興的以為拿了官雲裳多大的把柄。可沒想,魯二爺一巴掌打斷了她的歡樂。
他指著魯二嬸的鼻子罵,“你這女人,說你傻,你還真傻。這種小夫妻間寫來玩的東西,能當得真的嗎?”
魯二嬸一想不服了,她說道,“你不當真,不見得別人不當真,不信咱們試試。”
魯二嬸說試就試,不過,她不想拿原稿子試,於是描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偷偷丟到魯來銀院裏。魯來銀那種陰險猜忌的人,一看到這種東西,當下就懷疑了。於是他叫人把小葉子找來。於是有了一番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