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雲揚親吻她的時候,她頓感呼吸急促,史雲揚一路吻下,輕解羅衫,冉傾珞的白裙從肩上剝落,雙肩似出岫柔雲,溫潤如玉。史雲揚輕輕撫摸著她的粉頸,冉傾珞忍不住輕輕吟喚了兩聲。這聲音到了史雲揚耳中,極為誘人,無法抵製。兩人到如今也僅僅有過一次魚水之歡,而且還是在互相都極不清醒的時候。此時兩人都清醒著,這種緊張如同初次。
兩人纏綿著,可是冉傾珞完全無法動彈,不一會兒,眼睛一閉,眼角的淚水順著滑下。她任憑史雲揚在她身上肆意,如果這是最後一次,她多想真真正正和他纏綿一次,讓自己不要留下遺憾。史雲揚隔著衣服摩挲著她的身體,可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隻是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個深情的吻。
“你可真不聽話。不是讓你不要動嗎?”史雲揚淡淡笑道。
冉傾珞道:“要是你不走我就不動。”
史雲揚道:“傾珞,你要是心裏有我,不論我在不在你身邊,你都會感覺到我是愛你的。我一直都沒走。”
冉傾珞轉過頭去,一句話不說,史雲揚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雖然說了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說,時間都不一樣。不過意義從未變過。我愛你。永遠。”
這一聲“永遠”已經曆經了太多的滄桑,完全不是不知情愁的懵懂少年之間的海誓山盟。少年青蔥,他們太容易將眼前的風花雪月當成一生的軌跡,遇到翻不過的山,淌不過的河,遇到難以牽手走過的盤曲小路,這風花雪月蕩然無存,這海誓山盟瞬間變蕩然無存。於是情變淡了,愛已經像那分飛燕,除了一個模糊的回憶,連眼淚都不再剩下。
但是他們之間的永遠卻早已經不在青澀,他們每一分情意都是在危難關頭積攢下來的,這樣沉重的積澱已經像是被曆史壓死的層層化石,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密密實實,無論有多大的風雨坎坷,情如磐石,不卑不亢,不轉不移。
這一聲“永遠”沁入冉傾珞的內心,她忽然明白,這也許是史雲揚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了。史雲揚的身形還緊緊抓著她不放,可是身形似乎已經在漸漸的變輕。冉傾珞看著史雲揚的臉慢慢變的虛幻,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能動了,於是她飛快坐起身來,隻見史雲揚已經到了石台的邊緣。
冉傾珞口中喑啞,說不出話來。史雲揚最後再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之後轉身躍下那石台邊緣,冉傾珞沒有飛跑出去,沒有伸手挽留,也沒有嚎啕大哭。出人意料之外,冉傾珞隻是靜靜地看著史雲揚消失的方向,仿佛一直都能看到史雲揚的背影。像是出了神,而且神識已經不再回來。
這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她已經流了太多的淚。或許此生的淚都已經在這火海之中流盡。
五個人之中,終於還是她活了下來,其餘人都身赴火海,冉傾珞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活到最後,她的雙手之中似乎染滿了鮮血。在這樣殘酷的規則之下,本應當是將所有的情都被拋卻。獨善其身,大打出手,用別人的血祭祀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們五人卻是不同,他們將這份在這規則下本來一文不值的情,變成了最有價值的傳承。每一個人的犧牲,都是最強有力的情的呐喊。
良久良久之後,冉傾珞站起身來,一襲白衣同這周圍的火焰格格不入。裙裾飄飄,站在這茫茫火海之中,這一方小小石台之上,她像是一座豐碑,巍然不動,記錄著這裏每一個人的偉大,也記錄著她泉湧般的孤獨。
她活下來了,接下來的所有路程都要一條一條的去經曆,不過再也沒有歡笑,那隻不過是一個必須要走的路線而已,而且每一次走過的時候,同時也走在自己心中那條漫漫無盡頭的長路之上。
她抬起頭,眼睛裏沒有一絲神情,麵容極其嚴肅。看著周遭的一切,她忽然覺得已經一無所有。霎時間,一陣恐怖的笑聲傳了出來,冉傾珞慵懶的轉身,隻見朱雀已經在她身後,身上的火焰騰得更高了。此時像是一位看夠了戲的客人,掌聲都沒有,隻是神情複雜地看著冉傾珞,道:
“恭喜你,留到了最後,那麼你便就是完成試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