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隊千機衛走遠,蘇靈兒慌忙卷過紋花被卷縮在牆角,眼中甚是驚恐,閃爍的目光之中,一絲絲閃爍的晶瑩慢慢閃動。
或許是反應有些激烈,蘇靈兒翻身的時候碰到了柳故,他麵色忽然一緊,眉頭深鎖,血又漫上了唇齒。
看著他痛苦的神情,蘇靈兒卻是蜷縮的更緊了。似乎他的樣子更為猙獰可怕,她曾經在心裏築起高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再翻過,觸碰到她內心的那片脆弱和荒蕪,可是從柳故剝開她衣服的那刻起,她心裏築起的高牆似乎寸寸坍塌。她頓時便失去了一切能夠保衛自己的偽裝。
那一刻似有寒風呼嘯。
柳故是那個破城而入的強盜,攪擾了她內心唯一的寧靜。
柳故緩緩的睜開眼睛,即便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似乎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全身似乎都動不了,但是卻聽見了一陣微微的啜泣。
“抱歉...不得已而為之...”柳故托著沙啞的聲音說道,一句話雖短,但柳故說的很艱難。眼中的重重迷霧正像他心裏的不知所措一樣。
“柳故,你...!”她怒斥一聲,喉中哽咽。
“抱歉。”柳故再說了一次,本來睜開的眼睛又輕輕閉上。蘇靈兒想捂住燒紅的臉不去看他,可是卻忽然見到雙手之上全被鮮血染透。方才那一瞬又飛快的呈現在眼前。柳故像一隻鵬鳥一般護住自己,以血肉之軀擋住了所有的利箭。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蘇靈兒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即便是他對自己有意,可自己又何曾給過他什麼。難道隻因為她是新城主?可她絕對不相信這個理由。
想著想著,蘇靈兒緊緊攥著的被角不知不覺鬆了,終於從手心滑落,被角彈性的舒展,在被子的邊緣染開了一片鮮豔的花,比紋花被上麵的任何一朵都要鮮豔。
他畢竟是救了自己的人,如他所說,這也是逼不得已。柳故也沒有趁人之危,也許自己如此驚恐的原因,無非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鎮定了半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於是她飛快的穿起自己的衣服,在隨行的衣物之中換了一套整潔而沒有血跡的緋衣長裙。隨意整理了一下。便輕輕扶起柳故,開始為他處理紮在身上的箭簇。
木靈仙族以醫術冠絕靈界。這種箭傷雖然嚴重,但是蘇靈兒之前也處理了不少,隻不過此時工具欠缺,隻能用一把短小匕首剖開血肉取箭。這種痛苦無異於刮骨療毒。
不過直到取出最後一支箭簇,柳故都沒有哼一聲,若不是因為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蘇靈兒一定會以為他已經痛死過去。
一個能夠忍受這樣強烈痛苦的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蘇靈兒覺得,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眼前這個麵目青鑊的男子。
看著地麵上堆了兩打的箭簇,蘇靈兒不禁覺得心驚肉跳。柳故氣息十分微弱,似乎隨時都要丟掉性命。蘇靈兒手中靈力微微湧出,隨即從他十指之中導入身體。閣樓之中的白燭已殘,靈力的青光代替燭光充斥著整個房間,一時間整間房屋像是沉入了碧波之中。
在靈力的輸送過程中,蘇靈兒越來越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似乎身上的力量都在隨著給柳故療傷的時候不斷流失。他忽然想起在那五方大會之中韓侖曾經說過的話。
三枚龍骨丹一同服用,這等藥力根本無人能夠承受,等到藥力散去,怕就是廢人一個。
“也就是說,等你醒了,我就動不了了。”蘇靈兒慘淡的笑了一聲,然而眼中的悲戚漸漸的變小,逐漸換成了一種堅定。
“這是我欠你的,還你就是。”她這樣想,手中的靈力不知不覺的有加大了幾分。
忽然間,門外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蘇靈兒手中的靈力頓時停了下來。
“城主,屬下有要事稟報。”門外一個聲音高聲喊道。
蘇靈兒道:“何事慌張?”
“之前被關押在東樹大牢之中的那幾名要犯越獄而出,現在分散各自脫逃,請城主出麵主持大局。”
蘇靈兒一愣,不過不知為何,心裏忽然生出了一陣歡喜。她道:“我現在還不是城主,你們不應該找我。”
“老城主和兵馬司現在都不在城中,城中隻有新城主和新兵馬司能夠主持大局。”
蘇靈兒道:“我從身體不太舒服,此時你去找刑儀司,便說是我全權授予她處置。”
門外的人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答應,隨即一陣腳步聲快速走遠。
等那報信的士兵走遠,蘇靈兒便繼續為柳故輸送靈力。此時知道史雲揚幾人都已經逃匿成功,蘇靈兒心中忽然落下了一塊石頭。便更加專注於眼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