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如絮,柔糜飄卷,天幕透著淡淡蔚藍,世界雖然已經很明亮,但卻還是能夠感受得到長夜剛過的痕跡。太陽已經升起,暖光照在揚州城城牆之上,地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參差斑駁,雜遝不一。
揚州東城門口。兩個守城士兵守在城門口檢查著過往行人的行禮和樣貌,和手裏兩幅畫仔細對比著,檢查一番之後,便一個個放進城去。雖然這些士兵都還算比較熟悉,可是城門口還是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你們兩個,進城做什麼的?”那士兵攔住一對推著小推車的男女,冷聲問道。
“我們是進城販豆子的。家住十裏外的小河穀,趕了一晚上的路,東西沉,官爺行個好,東西就不卸了吧。”那婦人抵著聲音唯唯說道。
那官兵道:“抬起頭來!”
那婦人慢慢抬起頭,隻見其滿臉塵垢,臉上的頭巾也撕爛了幾處。張口一笑,牙上還沾了幾處黃泥。那人細細的對比了一番手中的畫卷。另一人也檢查過了那男子。那士兵道:“見過這兩個人沒有?”
兩人一看那畫卷,隻見其上畫著一男一女,男的麵容清臒,精神飽滿。女子容貌極美,便是畫上寥寥幾筆,也能夠看得出傾城的容顏。畫中人便是冉傾珞和史雲揚,他們猜得沒錯,如今的他們果然是朝廷通緝的重犯。想不到就連江南地界竟也如此大規模在搜捕,看來貞觀皇帝十分重視此事。
看到這畫,兩人連連搖頭,道:“從來沒有見過。”
“若是見到這兩人,速速去刺史府稟報,可得白銀一千兩。”兩人驚咦了一聲,隨即點頭稱好。兩個士兵一揮手,叫道:“下一個,你是幹什麼的,家住哪兒?擔子裏是什麼...”
隨著那士兵的盤問,方才那一男一女已經推著小推車進了城門。兩人相視一笑,男人歎道:“憑我們兩個的身手,何必這麼憋屈的進城。”
那婦人笑道:“這樣也挺有意思的啊,我們總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就這樣能夠走在大街上,也沒人能夠認出來。當一回平凡人多好。”
男人無奈笑道:“可別忘了,咱們倆的人頭可是值一千兩。”
婦人嘻嘻一笑,道:“那可是好,等我什麼時候不高興了,就把你拿去換五百兩銀子。”
這兩人便是易容之後的史雲揚和冉傾珞。進城前冉傾珞又特意的將兩人打扮得土氣一些,沒想到竟還真的騙過了那些守衛。方才冉傾珞手中的靈力一直都未放鬆過,就隻待那士兵一發現,她便能立馬控製那兩人的意識。不過似乎多慮了。
冉傾珞坐在推車一側,張眼看著四周的景色,不免覺得驚訝。“雲揚,你看那邊好熱鬧。”
史雲揚放眼看去,隻見四周都是一片熱鬧非凡之景。大街上鋪滿了輾平的青磚,店鋪林立。街上無論是豪奢馬車還是叫賣小販,滿眼皆是,人馬往來,絡繹不絕。各式聲響交雜一起,繁華簡直有勝過京城長安。自古以來,揚州便是江南最為繁華的地帶,古有揚一益二之說,便是說揚州城繁華富庶。由此可見一斑。
此時走在街上,環眼看去,隻見遠處湖光瀲灩,楊柳倩影倒映水中,微風一動,水光寧靜而美麗。揚州最為出名便是湖光山色,瘦西湖更是遠富盛名。走了幾步,繞過光影下奇幻似的建築,便可看見瘦西湖上精致的五亭橋。簷角飛翹,精致非凡,恍惚間,如同盛京狀貌,閬苑瑤池,玉宇亭台,真是美在畫中。
揚州的美同長安的美極為不同,長安大氣繁華,光是十六匹馬車並駕的街道便已經顯出強大的帝王風範。然而揚州城不同,雖然豪華,但是卻沒有長安城那樣濃鬱的天子氣息。放眼望去,隻見街道穿插,弄巷成林。小商販隨處走動。水中烏篷船緩緩滑行,帶起一條長長的波痕從拱橋之下穿過。寧靜與熱鬧並存,這裏的美並不張揚,小家碧玉的,嫋娜含情,似乎已經染上了江南的柔美。
兩人都被這裏的景物吸引,一時間左右看個不停。不知不覺間,竟然又轉到了碼頭,隻見江麵上一望無際,風平浪靜,碼頭上修築長長的木架子。上下各有多層。上百艘巨大的樓船停靠在岸邊,中小型船隻更是不計其數,有的正揚帆遠去,有的正拋錨靠岸,有的船已經停靠穩當,數百勞工正在從貨船上搬運貨物,到處都是吆喝聲和號子聲,放眼所及之處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雲揚,你說這些船會不會都是韓公子家的?”
史雲揚搖頭,道:“若是如此,這韓家的富裕那可真是驚人了。”冉傾珞左右看看,十分新奇。遠遠聽見有酒肆販賣叫聲,她忽的又想起了羅嘯成,道:“若是大哥在這裏,一定會先鑽到酒肆裏去吧。也不知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