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年,月魄樹下情意摯,同攜手,白頭詞,山盟誓。共結連理,一生難忘時。到如今,天涯何處又相逢,相思淚,緊鎖眉,喑啞聲,紅塵蕭索,斷腸不能說。
“青天有證,厚土承願。我韓侖與令狐玉兒結為夫婦,從此患難相隨,永不離棄。”
“玉兒,我就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怕。”
“無論別人怎麼看你,我的心都從來不曾變過。”
“妖又如何,有我在,不管你是人還是妖,我都不會離開你!”
“別說你是妖了,就算你是魔,我韓侖也能為你背棄天下正義!”
一聲聲,一句句,仿佛昨日,可憐今朝。
玉兒看到了往日裏的一切,自己任性地享受在他的嗬護之下,理所應當地揮霍著一生地幸福。或許是蒼天覺得自己得到了太多,總要讓這個世界有些平衡,於是在用盡了一生的情以後,終於從她生命中帶走了她一半的性命。
他仿佛就在自己麵前,言笑晏晏,她伸出手,指尖定在虛空,多日以來欲哭無淚的她突然淚如雨下。
羅嘯成將所有的事安排完畢之後,這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幾日以來,他都在玉兒、冉傾珞還有那烈山神木三處之間來回,倒也少有人知他已經回到了神農穀中。如今玉兒和傾珞都極為脆弱,幾人之間,也唯有他一人能夠照顧她們。連續幾日下來,神經緊繃,加之之前同那紫金巨人一戰又受了不輕的傷,終於還是有些支撐不住了。
穿過雲間廊橋,羅嘯成到了自己的府邸。府邸之外的守衛早已入內通報,一進門,門中諸多灑掃的婢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分列兩邊,垂首恭迎。羅嘯成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自行做事,諸人方才散去。
“鼎主!您回來了!”雲言和月語二人惶然從內堂出來,匆匆到了羅嘯成麵前,二人伏身道:“婢子不知主人歸來,怠慢了禮數,請主人責罰。”
羅嘯成上前將兩女扶起,微微打量了二人片刻。笑道:“有什麼好責罰的,回家罷了。我又沒事先通知,哪能怪你們。雲言,你的手藝好像不錯,我有些餓了,去做些吃的吧。月語去準備些湯水,我想洗個澡。”
雲言和月語欠身應諾,各自退下去準備了。
過了不久,羅嘯成便來到了浴室,月語替他褪去了衣物,漫進了浴池之中。
“主人,你的眼睛和左臂....怎麼從未聽你提起?”月語頗為不忍地問道。
“沒什麼,一隻眼睛和一隻手罷了。眼睛丟了一隻總還有一隻,不至於成了瞎子,這隻手臂也很好用,沒什麼好惋惜的。”他爽朗的一笑,眼神忽然定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那隻銀色的精鋼手臂之中透著淡淡的靈力,其上的紋路精妙無比,像是人的經脈。藍光晶瑩,如同星辰。
“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世上怕是也隻有他一人了,若是這隻手再壞,以後怕是就真的沒人在給我接了。”
他歎道,那隻手不由得攥成了拳頭。
“主人沐浴之後,便好好休息吧,您身上還有傷,稍後婢子讓穀中醫師過來替主人診治。”
羅嘯成擺手道:“不用了。能泡個澡,我已經很知足了。”他仰頭望向屋頂,隻見月語那雙碧玉般的手臂輕輕為他澆著湯水。
“月語,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羅嘯成說道。“要你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一直與我聯絡,實在是難為你了。”
月語莞爾,道:“主人來到神農穀之前,月語隻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奴隸罷了。主人視月語為人,月語自當一世報答。”
“你的親人還在孤微的手上?他們還活著麼?”
月語的手突然一頓,羅嘯成感覺得到,她的手有些發抖。“不,他們都死了。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騙我。”
史雲揚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道:“總有一天,你會親手報仇的。孤微知道你私下與我聯絡麼?”
“他要操心的事很多,主人在穀中的時候,婢子和雲言都是他監視主人的眼睛,然主人不在穀中,我們的作用就沒那麼重要了。主人放心,婢子一直很小心。”
羅嘯成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可是...主人你不該回來。神契者痛恨你死裏逃生,下一回若是再落到他手上,怕是又將有難逃之險。”
羅嘯成道:“這裏是神農穀,是我的地盤。隻要我在神農穀一步,他就殺不了我。否則神農神上必定察覺。到時候他想要的一切都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