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的日子,原來已經那麼困難,可是百日之後呢,又當怎樣?她的淚水,不僅僅因為脆弱,也因為害怕,因為不舍。
“我還活著,為什麼要哭呢?”史雲揚道。
冉傾珞更加用力地摟住了他,淒聲道:“對不起,我以前總是埋怨你私自替我做決定,可是我也私自替你做了決定。對不起。”
史雲揚淡淡一笑,道:“不是還有一百天嗎,我們還有時間。”
“你已經知道了麼?”
“他們在給我聚魂的時候便已經告訴過我,不過能做出這個決定,實在是難為你了。”
冉傾珞懊悔的道:“我恨自己,為什麼從前要同你那麼多次分別,每一次都是我任性妄為,不顧後果。我錯了,我錯了...”她泣不成聲,淚落成雨。“無論分別多少次,我從來沒想過會真正離開你。雲揚,我舍不得你。”
似乎這也是第二次,他見到她如此傷心欲絕,頭一次還是當年在幽迷穀中,見到冉問雨灰飛煙滅的樣子,那種傷心深深觸動著自己,他永遠都忘不了。今日再一次見她變得支離破碎,他心中更為不忍。明明是重逢,卻更勝別離。他的雙臂環過她的腰身,穿過她一頭如霜的白發,輕聲道:
“命運雖然麵臨著多種選擇,但終究隻有一條能走的道。今日之於昨日,本來就是不知之事,卻也是必然之果。我從未在意未來的結局是聚還是散,不過空嗟罷了。一路走來,我已滿足於心。若幹年後回想那時那景,你我的相遇不至於讓人傷心失落,那已是我給你最大的價值。傾珞,此生有你相隨,我無憾了。我們還有百日時光,應該高興才是。”
她哭聲不止,兩人相擁樹下,直到霞光布滿天際,絢爛了漫天的雲彩。
當兩人走下祭壇的時候,冉傾珞出奇的發現,那一十六具祭司的屍首已經不見了。她不禁感到大驚,然而史雲揚臉上卻似乎並無驚疑之色,隻是在即將步下烈山神木之時,轉過身,對這祭壇方向深深行了一禮。
冉傾珞沒有問,她不敢問,這最後的百日裏,她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問。她隻想呆在他身邊,他去哪兒自己就去哪兒,平平安安的陪他走完這最後的一段路程。
史雲揚帶著她走下了祭壇,羅嘯成已經在入口處等著了。兩人相見,意料之外的沒有激動和擁抱。史雲揚倒是恭敬地抱拳,說道:“史雲揚多謝神農穀救命之恩。”
羅嘯成道:“十六條命換你一百天的命,希望他們的選擇值得。”羅嘯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終於擁抱了一下,回到了朋友的親切。
昨日,羅嘯成分別去往了神農穀四麵的天下盟駐地。在黃裳元老那裏得知了一件駭人之時。魂魄之事乃是生死之大事,聚魂之法乃逆天而行,命定難改,若要逆天改命,必將遭受巨大的代價。原來聚魂之法不僅需要極強大的靈力作為保障,若是要施展聚魂之術,所施展的封印之術也隻能由施術者本身的魂魄之力方能發動。換而言之,聚魂之陣便是換命之陣,十六換一,而所得之性命也必將在百日後散去。唯一的好處,便是聚魂之陣下的生命將會獲得極其強大的實力。不過在死亡麵前,這區區實力似乎並不能掩蓋兩敗俱傷的悲劇。
元、亨、利、貞四位祭司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一同前往祭壇的十二名祭司也並未退卻。史雲揚的身份他們早就已經知道,或許在天下大勢麵前,他們認為這樣才最值得。
“羅兄,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們要做的事,需要馬上去做。”
羅嘯成道,昨日我已經去過了天下盟打聽過,你要的應該是這兩樣東西。他攤開手,隻見手心裏便有兩枚七曜石。“這兩枚石頭是仙盟和雀盟的盟會令,從前他們也不知道這東西的作用。也隻是單純的借用其中的能量。如今天下盟已為一家,我說明來意之後,這七曜石他們便予了我。”
史雲揚接過兩塊七曜石,道:“太好了,這下六塊七曜石終於聚齊了。”羅嘯成奇怪道:“不是有七塊麼?”
史雲揚搖了搖頭,他將六塊七曜石全部取出,六塊石頭慢慢在空中漂浮,不斷散出一陣陣五彩光芒,六塊石頭並成一個六角形,彼此之間閃爍著電芒,慢慢地向中心凝聚。最終完整地拚合成了一塊六角石環,外呈六邊形狀,中間一個圓形的孔洞,其中閃爍著強烈的光芒。
冉傾珞隻覺得那孔洞之中的能量讓她無比懷念,仔細一想,那能量不正是女媧之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