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聲音戛然而止,羅嘯成隻覺得渾身重如鉛石,他靠著一邊鐵籠籠壁坐穩,大口喘息。這毒遠比他想象中要厲害得多。或許對於常人來說,它能封鎖住一人的經脈,以達到麻痹身體的作用。然而對於自己來說卻是大大不妙。因為這毒隻將自己身中的靈力封鎖。而對於那股沉靜已久的神農之力卻毫無作用。
多時以來,羅嘯成已經能夠平衡身體中的兩種力量,甚至讓其融合,形成了一種全新的力量,他稱之為鼎力。不過這種力量之所以能夠形成,便是因為自己能夠同時控製身中兩股力量的增衰。然而此時此刻,其中一股力量已經完全失靈,這導致的一個最為嚴重的後果,便是另外一股力量的完全失控。
強大的神農之力在他身中肆意流竄,如同長河流水,奔騰萬裏。而他卻絲毫無能為力,那股不受控製的力量在其經脈間流竄,壓迫所有靈力所占據的地方,從丹田到天靈,一直湧入心脈。一路上如同強盜湧進了城鎮,掠奪侵占,毫不遺漏地穿插,更毫不留情地毀壞。神農之前曾在其心脈之上設置了一道強大封印,那神農之力狂奔至此忽然受阻,也便在此鬱積,不斷以巨大的力量衝擊那道封印。僅僅片刻間,在其體內所有的奇經八脈都已受損嚴重,羅嘯成不由得七竅流血,氣喘如牛。隻是在漆黑的籠子之中,他什麼都看不見,唯一能夠感受到的便是那有如活活被撕裂一般的劇痛,直讓他放聲大吼。
那毒藥的力量越來越強,靈力被禁錮得也越來越徹底。而他心脈處所積累的神農之力也越來越強大。每一次的衝擊,他似乎都能聽到雷聲落在耳邊一般那轟隆巨響,全身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口吐鮮血。其中滋味,當真是生不如死。
隻可惜自己全身上下竟沒有半點力氣,就連痛叫之聲也越來越微弱。無論那痛苦多麼巨大,他隻能承受,連自裁都毫無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羅嘯成隻覺得全身已經變得很輕,他倚著籠壁,口中冒著血浮沫,神色已經無比恍惚。他覺得自己眼前好像不再是黑暗了,一伸手,自己能夠觸摸到什麼柔軟如絲的東西。他驀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在身邊,夏婉貞正握著自己的手,睡得很沉很香。
羅嘯成一驚,他不由得抽出了自己的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臉上搓揉了幾下。他不可思議看向四周,這裏的環境如此熟悉,他略一思索,忽然記起,這不是妻子遇害之時他們那個家嗎!
“怎麼回事?我怎麼...”他抬起手來,卻發現自己左手還在,眼睛也並未失明。他驚恐地奔到了銅鏡之前,然而鏡中卻根本照不出他的樣子。
“相公?”忽然聽到身後人兒輕喚。他轉過身,隻見夏婉貞慢慢坐起了身來,她淡淡地笑著,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甜美而幸福。他腦海中似乎突然忘記了一切,那股突如其來的甜蜜感似乎已經足夠他放下一切,沉溺其中。
“主人。”在他身後,忽然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他一回頭,隻見身邊的房子都已不見,自己身在雲間,月語從雲層中走出來,嫋娜而行,淡淡含笑向他走近。
“婉貞,月語!!”他頓了一頓,忽然閉上了眼。
這樣的場景他曾經見過,而且不止一次的見過。那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他卻想不起來了,然而腦海中卻始終回蕩著一個聲音。自己絕對不屬於這裏,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完成。
他苦苦在腦海中思索著那個模糊的聲音,漸漸地,腦海中似乎有一千種一萬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聲音的萬花筒中,密密匝匝。他眼睛緊緊閉著,四下裏搜索著,那些不同的聲音仿佛千足蟲一般在耳畔爬來爬去,直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間,他似乎捕捉到了一個微弱的女聲,他靜下心來,用力將其放大。忽然聽到了那聲音。
“主人,不要在此糾纏。他已經開啟了神農穀四麵的山海界,將天下盟四大艦船全數卷進其中...”
羅嘯成驀然睜開了眼,他身中那道神農封印亦在那時突然崩碎,一道雄渾的能量從他身中迸發出去,那玄鐵籠子立即被四散衝開,那片刻,整個神農穀仿佛發生了大地動,一陣劇烈搖晃。